乾承宫的宫人们满满地跪了一地,迎接新皇。
元聿烨进门的时候,目光落在尚妆身上,微微凝眉。他这才又想起齐贤妃临终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这个女人,是太后的人,她要他,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除掉她。
心头猛地一颤,除掉她?
尚妆踉跄地退了半步,身后的张公公忙扶住他的身子,惊呼道:“皇上!”“皇上。”灵阙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他。他摇摇头,朝灵阙看了一眼,阖了双目道:“灵阙,让他们全都退下。”
所有人都退下了,灵阙扶了他上前,在榻上躺了,小声道:“要休息么?这几日在王府,他都不曾合眼。齐贤妃的事情,她也是才听说的。如今见了,才知,一路上,他都不过强撑着。
她真心疼他。
元聿烨却摇着头,又唤道:“灵阙 "
“嗯。”应了声,拉过绒毯盖上他的身,低声问,“手臂,还疼么?
“好疼。”他嘶哑着声音说。
女子的手,小心地抚上他的肩膀,她不禁红了眼眶,他从来坚强,从小到大,她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他。看着,觉得心揪起的痛。
“灵阙你说父皇为何要下那样的遗诏”回想起自己的母妃死在他的怀里。他却束手无策,那一刻,他真想杀了自己!
他做了高高在上的天子,又如何?他连自己的母妃都救不了!
俯身,才色住他的身子,她哽咽道:“娘娘已经去了,你节哀吧。”
他猛地握住她的手,忽而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悲伤,张了口,试了好几次,才终是出声:“母妃要我……要我……”咬着唇,那件事,他始终说不了口。
灵阙只以为他想起齐贤妃又觉心伤,只轻声道:“你别想那么多,休』忿一下
我就在这里陪着,可好?”
他不说话了,一动不动地躺着。
灵阙守了他一会儿,才见他又闭了眼睛睡下。握了握他的手,冰凉一片,忙小心地掖好被角。起了身,寻至外头,唤了宫女又添了几个暖炉。
关门的时候,瞧见候在外头的尚妆。灵阙迟疑了下,终是上前道:“这几日你也累着了,不如先回去歇歇,皇上这里,有我呢。”
尚妆点了头。
灵阙入内,又陪了些时候,便听得慕容云姜来了。
她忙起了身,朝她行礼。
清儿扶着她上前,慕容云姜小声问:“皇上怎么了?”
“只是累了。”低头答着。
慕容云姜点了头,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丫头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母妃,母妃……”榻上的男子低吟出声,微皱着眉头,额角全是汗。
慕容云姜叹息一声,轻取了帕子替他擦拭着眼角的泪。
灵阙与清儿退至外头,站了会儿,远远地瞧见慕容云楚。清儿似乎很高兴,小跑着迎上前。
灵阙忙入内禀告。
唤醒了元聿烨,他才发现,坐在榻边的人,竟是慕容云姜。有些尴尬地起身,慕容相已经入内,行了礼,才道:“皇上,登基大典定于明日。”
元聿烨点了头,此事会交由奉常准备着,是无须他挂心的。又草草说了几句,慕容相便起身告退了。慕容云姜也一并出去。
“哥。”她低低地叫他。
慕容云楚回眸,瞧了她一眼,却见她突然红了眼眶,不禁皱眉道:“怎么了
他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听了,心中不由生出火来。咬着牙道:“你怎的总是这样,上回为了我受伤,兴园那一次,何苦又叫了他来保护我!”那一日,孙易之不在他身边,据说他的伤势复发。清儿跑来告诉她,他浑身都是血,她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慕容云楚笑一声,他还以为什么事,原来竟是这个。看看她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可是西周的国母了,切不可再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说话的时候,微微握紧了双拳,强遏着自己松了那口气。
清儿插嘴道:“少爷若是不想小姐哭,就得好生照顾着自个儿。孙易之要是看不好您,下回清儿劈了他!”
清儿的话,让慕容云姜忍不住笑了。
三人说了会儿话,终是分开离去。
元聿烨在寝宫内待了会儿,脑子里却一直反反复复混乱地很。
他一咬牙,起身出去。谁也不让他们跟着。
尚妆坐在房里,取出了那明黄色的诏书,她知道,太后此刻还没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