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四号突然感知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感。
他还想再举出证据辩解,但在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落下时,却突然有种被捏住心脏的心悸感,就好像他只要再多吐露一个字,周遭四伏的黑暗里就会忽然裂出狰狞的巨口,将他整个人瞬间撕裂。
阴寂的风缠着脖颈,带汗的手指握紧了椅子扶手,半晌又缓缓松开。
四号终究没有再开口。
“所以你是想投靠ghost。”
宁准轻巧地转过了这个话题,语气里的笑意半分不减,“不过你的投名状我们不感兴趣,我们只想要有关谜底的线索。这才算是桩合理的买卖。”
四号垂下头,哑声道:“晚餐结束后半小时,东西会放在车厢连接处的卫生间里。”
宁准承诺道:“如果线索没有问题,你会活着离开。”
这算是一桩不错的交易。
但黎渐川很清楚,四号佩妮夫人从对史密斯动手那一刻开始,想要的就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活着通关的承诺。只是她运气不太好,宁准才是ghost,并且他对她所说的一切没有丝毫兴趣。
七号似乎并不相信ghost就在他们之中,冷眼看着宁准和四号的交谈,动作有些粗暴地切割着晚餐已经凉透的牛排。
他依旧成竹在胸。
黎渐川观察着四号和七号的表现,漫不经心地拿起了刀叉。
光是这场令人一头雾水的交锋,就已经耗费了太多时间,还差几分钟就要九点了。接下来是一场硬仗,他得填饱肚子。
潘多拉的晚餐从不因任何事情而推移改变。
在黎渐川恰到好处地咽下最后一口红酒时,熟悉的黑暗与眩晕感笼罩而来。
短暂的失重感之后,他的双脚准确地踩到了实地。
一缕昏黄的光突兀地射入他微张的瞳孔里。
黎渐川眯了眯眼,微抬起身。
包厢顶部的小灯倾泻下淡淡的光芒,晚餐结束,他照旧回到了包厢内,但不同的是,他回的并不是宁准的8号包厢,而是他本该居住的6号包厢。
黎渐川毫不惊讶。
他环视了包厢内一圈,起身拿过风衣套上,从床底下拉出那个小手提箱。
果然,小手提箱里原本被他转放到宁准那里的东西都好好地摆在箱子里,好像从未被挪走过。
将枪和那只单筒望远镜从里头挑出来,塞进口袋,黎渐川靠近包厢门,侧耳听了听过道内的动静,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夜间的车厢过道空荡幽寂,狭长逼仄。
黎渐川望了眼过道尽头,一把空椅子靠在那里,没有列车员在。
他回过头,没有进8号包厢去找宁准,也没有去关注其他包厢的动静,而是径直转身,走出一等车厢,又穿过二等车厢的过道,来到餐车门前。
餐车门的玻璃洇着一片漆黑的幽深色泽,隐约拓着黎渐川模糊的身影,却透不出餐车内的丝毫景象。
冒出点胡茬的下巴线条硬朗,微低进风衣竖起的领口,笼着小片的阴影,黎渐川在门前点了根雪茄,抬手敲门。
“咚、咚、咚……”
敲门的节奏机械而单一,是黎渐川模拟的第一晚的敲门声。
餐车门微微颤动,矩形玻璃内禁锢的黑暗被震得支离破碎。
门把手咔的一响,没有人去握,却自行转动了半圈。
黎渐川微挑起眉,叼着烟拉开门把手,走进漆黑一片的餐车。
真正走进来,被那扇门封禁的无法穿透的黑暗才彻底烟消云散。
皮鞋沉重地砸在钢铁铺就的地板上,空间内充斥着浓郁的黑暗,车窗外刮过无数悬浮的遥远的光斑。
黎渐川任由那些光线从脸颊擦过,目光在黑暗中准确捕捉到了那道靠窗而坐的瘦小轮廓。
“不喜欢开灯?”
黎渐川吐了个烟圈,不太见外地走过去,坐到那道身影对面。
光斑倏地落在那道身影上,圈出半张苍白瘦削的脸和一双褪去了空洞阴沉的漆黑眼瞳。
马库斯小小的身躯大半没在餐桌下的阴影里,脖颈和下颌都裹在缠了几圈的厚实围巾里。
“黑暗会让人拥有最大的安全感。”他顿了顿,说,“我一直感谢你曾经的帮助,伯利克先生。”
嗓音稚嫩,微微带了点破哑。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见面,马库斯和其他普通小孩看不出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