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奶奶捡回家的。
那时正是冬天,正落着大雪。
还是婴儿的我被麻布包裹着放置于河边,麻布上歪歪扭扭绣着雪音的字样。
于是奶奶给我取名雪音,的场雪音。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我感到十分迷茫与痛苦。
与前世一样,我的身体很差,时常因为睡不好而梦魇,我会梦到我的母亲,梦到我在意的人们,梦见他们一个个惨死在鬼的利爪之下。
这个时候奶奶就会将我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
她没有嫌弃我孤僻又古怪,每日郁郁寡欢的不像个孩童。
“如果实在害怕就向神明大人祈祷吧,祈祷噩梦不会来临,祈祷悲伤会停下。”
奶奶擦去我的眼泪,“你来到这个世上一定有你的理由,雪音,神明大人会看着你的,所以要好好活下来,成为一个会让神明大人欣慰的人。”
我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枝繁叶茂的山樱于春日盛开,在某一天晚上,奶奶让我不要到处乱跑,因为最近似乎有野兽出没,将她养的花都压毁了。
我看着庭院里那条如蟒蛇一般的怪物,它正沿着石子路慢慢地爬行,留下一串黏腻的液体,最后在樱树的枝干上盘旋。
我乖巧地说知道了。
在早晨还是雾蓝色的时候,我偷偷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我不确定普通的利器是否能把它彻底杀死,毕竟与我前世见到的那些鬼不太相同,普通人似乎并不能看到它们的存在。
我走到庭院,心因不安而扑通扑通跳动着,前世的我直到最后变成了鬼,也没有太多的战斗经验,我还记得不死川先生嫌弃地说,我能活到成年就已经是上天给予的最大恩赐了。
在砍下它的头颅时我才发现,那些充满鲜血的、绝望的和掺杂着许多温暖的记忆始终伴随在我的身边。
蛇怪没有死,我拿起菜刀想给予第二次攻击,突然一支利箭从我身边飞过,直直钉在了怪物的身体上。
我回头,发现站在二楼阳台,拿着弓箭的奶奶正惊讶地看着我。
我们大眼瞪小眼地傻愣着。
“咒灵?”
我疑惑地询问。
奶奶把她的弓箭放回卧室,又将早饭端在我的面前。
“就是刚刚被你砍下脑袋的那个怪物,原本我想今天把它解决掉的。”
她笑着说:“没想到我们雪音这么厉害啊。”
在前世的我只是一个连队员都算不上的小人物,砍掉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鬼,还能得到夸奖,让我觉得实在羞愧。
奶奶告诉我咒灵是人类产生的负面情感,化为诅咒,从而变成了常人无法看见的存在。
“那为什么奶奶可以看见呢?”
“因为我曾经是咒术师。”
“咒术师?”
“就是专门消灭咒灵的人。”
我明白了,咒灵是鬼,咒术师既是猎鬼人。
在我觉醒术式后,我开始和奶奶学习咒力的运用。
奶奶告诉我,她很早就从咒术界退出了。
我疑惑地问为什么,在我的认知里,拥有能力的人抱团在一起才可以更好地发挥作用,至少可以不用一个人在黑暗的夜色中孤立无援地战斗,直到死去,或是黎明升起。
奶奶沉默许久,她缓缓开口说:“雪音,并不是并肩而行,就等于理念相同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从小学毕业升入国中,被奶奶笑话没有朋友的我也开始渐渐拥有了能倾诉几句话的人。
山田静悄悄告诉我,隔壁班来了一个很奇怪的男孩子。
“有多奇怪?”
“听说聊天到一半会突然跑掉,好像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又经常浑身狼狈地出现在教室里……”
山田静微红着脸,小声说道:“不过我觉得他很好看,和雪音一样,你们身上都有种独特的气质。”
“独特的气质?”
“感觉很温和,却又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
当天傍晚,我遇到了那个奇怪的男生。
我正在试图驯服脚踏车,他突然从树林里窜出来,我来不及躲闪两个人直接摔在一起。
“抱歉!”
我还来不及说没关系,就看见又从树林里窜出来一只奇形怪状的咒灵,它的头如同河马一般,朝着我们就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