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鸡鸣,唤醒了沉睡了日光,当清晨如约而至,望山村上空,先是冒出一缕炊烟,而后拧成三五股,缭绕升腾,家家户户的烟囱陆续从睡梦中醒来。
若是此时从高处俯瞰,便能发现,村里的青烟呈现“几”字,最上方是村头位置,河流恰巧从中间流淌而过,源源不断,哺育了望山村沿岸村民。
在一侧的村尾,冒出的烟黑漆漆,灶房里时不时传出呛着咳嗽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有两人发生争吵。
“招娣,饭怎么还没做好?”
“催什么催,你要赶着投胎啊!乔文富你这个混账,娶我之前说的话都被狗吃了不成?老娘我天天忙得茅厕都没空去,伺候完老不死,还要服侍你,当初就该把你征走,走了一了百了。”
乔文富颤抖指着对面的妇人,“你......你个毒妇。”
正当王招娣为赢了口舌之战,沾沾自喜时,本该在地里忙活的乔阿奶,板着个脸站在灶房门口。
顿时止住了笑脸,“娘......娘你怎么......回来了?”
“不回来,怎么知道你在背后骂我老不死。”
“娘你听错了”,乔阿奶拿着锄头,在木门大力敲了几下,“我是老了,不是聋了,以后再让我听到你瞎咧咧,就收拾包袱回你娘家。”
说完,也不管小儿媳难看的脸色,直接转身离去。
这下轮到乔文富幸灾乐祸,“活该!”
尽管内心咒骂了无数句,迫于无奈,王招娣翘着兰花指,取出衣袖里的汗巾,声泪俱下:“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整天操劳得不到一句好话,王文富你居然还说‘活该’,我为你生下三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们都这样对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瞄到男人有些触动的神情,王招娣乘胜追击,摇摇晃晃向前跑去,装作要撞向墙壁的样子。
乔文富对自家媳妇是有感情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答应娶她,看到她这回真要撞墙,赶忙抱住她丰腴的上肢,手贱捏了一下腰间的软肉。
见状,王招娣心里松了口气,不过脸上依旧默默垂泪。
“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
王招娣不是无缘无故地发疯,碰巧昨日出门,遇到了从小的死对头王翠花,对方是特意来给她添堵。
先是说什么恭喜自己要住新房子了,搞得她一脸懵。后来才慢吞吞说,原来是大嫂在村尾重建了六间泥胚房,比老屋的更加宽敞,更加舒适,重点是院子打了口井。
打一口井至少要十两银子啊!
除去日常开销,每年能存下一两银子的人,村里寥寥无几。当初自家婆婆能够一下子掏出十两银子,免去乔文富兵役的时候,已经让她惊愕无比。
所以王招娣现在不敢明着跟乔阿奶作对,一直怀疑她还留着老本,每每被骂,只能咬咬牙笑着回应。
话说回来,杨氏当初是净身出户,这事她可是目不转睛地监视着,绝对不可能让她藏私囊。
六年时间,要是杨氏有那净赚十两的本事,她倒着头走路。
“大嫂哪里来的银钱建房子,该不会......”,欲言又止的话,让两人开始联想翩翩。
王招娣似乎觉得自己扳回一局,非常肯定地说:“我就说嘛,大哥离家这么久了,大嫂怎么可能耐得住,你说该不会龙凤胎也是外面那个人的吧?”
“不会吧,四个侄子侄女模样长得差不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招娣用手挡住嘴巴,在乔文富耳边小声嘟囔,“这事你负责跟娘说清楚,让娘去揭穿大嫂。”
一想到接下来的进展,王招娣心里就像是被猫挠了几下,做什么都不能专心致志,待到乔文富想明白了,答应等会在餐桌上跟婆婆提一嘴。
她才手忙脚乱把餐食做好,端上木桌后,眼里有种期待“好戏”降临的恶意。
乔阿奶姗姗来迟。
一上桌,就捧着碗自顾自吃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乔文富开口,王招娣直接努起嘴儿,不断暗示他,眼珠子都快歪成斜视了。
乔文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俩在耍什么花样?”冷不丁地一句话,惊着了两人。
关键时刻掉链子,实在等不及了,王招娣先是咳两声清嗓子,然后把凳子朝乔阿奶挪去,正要凑向前,结果被嫌弃地躲开。
死老太婆!
王招娣暗地里咬牙切齿,表面却逼着自己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