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阅安随意回答着,“这种东西也不需要留着。”
他把那张纸条撕碎了丢进废纸篓,垂下来的眼睫显得有些冷漠。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岑先生观察的视线跟着他移动,那道脊背弧线几乎是锋利的,很不高兴的模样。
乔阅安突然听到岑先生有些思索的声音:“你唸的是男校吧,在保护哪个男同学吗。”
“……”他差点被自己老爸嚇一跳,还没有回过神,第二个怪问题就接踵而至:“有喜欢的人了?”
乔阅安有点想笑,肩膀瞬间绷紧又放松下来:“……是怎样从一张破纸条推理到这个结果的。”
“还跟我装呢。”岑先生有些稀奇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叫我一声,我就知道你又想翘课,在加州看着我的车吃完一整包洋芋片,我就知道你想参加未成年路考,提前领驾照。你觉得你老爸是谁?”
然后乔阅安就不说话了,在烟气绵长的吞吐中间,岑先生察觉到自己这个脾气很难搞的儿子竟然在害羞。
真是神奇,微微绷直的肩背,有些闪烁和游移的眼神,这条时刻吸引青春期小孩去踏足的神秘河域!世界上竟然也有能叫他儿子手足无措的人了。
岑先生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轻轻咳了咳嗓子:“所以你的那位小朋友……需不需要帮忙?”
“他不是什么我的小朋友。”乔阅安直直盯着木地板的图案,“……帮忙大概也是不需要的。”
“那就好好追求,”岑先生鼓励道,“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乱七八糟的东西?乔阅安愣了一下,手指微微发僵,他突然说道:“如果我其实……?”
“其实什么?”
他最后还是没有讲出来,手脚僵硬地将自己摔回房间。窗外是色调深重的夜晚,挺拔的棕榈树矗立在劲风中,远处有砰砰响声,风雨欲来。
耳边仿佛又飘来那些细碎的声音,“是裸体!光溜溜的……”“被搂得很紧呢!”“听说身上都被抹洨了……”“肯定有吧,想想就知道了……”
他只是回想就怒火滔天,可是目光一碰到床头那只来自大阪的鼠灰色无尾熊,就有些虚弱地偃旗息鼓下来。
乔阅安盯着它很久,才微微叹息一般对它说道:“你也好不要脸啊。”
“竟然意淫男同学。”
无尾熊毛绒绒的脸上嵌着一只大鼻子,一对黑漆漆的眼珠,沉默地回视他。
作者有话说:
洨就是精液(
海浪蓝色警报
早餐是牛肉煎饺、热腾腾的百菇汤和半根玉米筍,窗外一片暗沉的霾色,大雨如注,气象台发布了海浪蓝色警报,午夜将有风暴潮。
江太太给儿子装好便当和两瓶纯豆奶,叮嘱说道:“早点出门哦,不要错过校车。”
每年这个季节的新湾市都淹在暴雨中,捷运车厢挤得要命,街面积水漫漫。江岩在红密林街口碰到也罩在雨衣里的乔阅安,两人穿过高架桥,看见河面暴涨,淡水湾河堤在激烈雨雾里只剩下一道深色痕迹。
附近的捷运站有校车据点,校车被漆成醒目的红颜色,他们在上班族和高中生的人潮中有些费劲地爬上去。
“早啊,阿岩!”林思豪的大嗓门在后排座位响起,他向来准时,每天校车停靠红密林就喜欢伸头张望。如果江岩刚好差一点点没有蹭到校车尾气,他会隔着玻璃窗接受对方懊恼的瞪视,整段路都在嘎嘎笑。
“真夸张,又是你们两个。”这学期显然很不一般,林思豪啧啧称奇,“早餐我买了鸡肉蔬菜捲饼,要不要尝一口?”
“一份蔬菜捲饼够你吃?”
江岩匆匆找空座,乔阅安的表情像睡眠不足,他看得想笑,把他推到并排的靠窗座椅上,小声说道:“干嘛非要早起搭校车?像你之前那样不就好了……”
乔阅安每学期都有缴交通费,但大多数时间还是搭捷运或者老爸救急。七点半开始早自修课,二十多分钟通勤,最晚一趟校车都在七点整出发,他可能才刚刚醒来。
林思豪喋喋不休继续着话题:“捲饼当然不够,我在早餐店吃了炸豆腐,这里还有御饭团,330热咖啡。你真的确定不来跟我坐?”
江岩叫他赶紧闭嘴,林思豪隔着座位假装出很虚弱的神情。乔阅安戴上耳机时候,江岩就轻轻望过来一眼,他用嘴型说“快睡吧”,很快低头滑手机背单字去了。
乔阅安的目光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游过,悄无声息得没有叫谁察觉。对方那很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