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两位清客说了半天的话,用罢早膳,允礼让人将刘景泰喊到书房,一边翻看案头的卷宗一边道:“铁匠李的弟弟,是不是叫李忠,年二十有七,身高七尺,功夫高深,性子粗疏,为人仗义,其深得神鞭张真传,一条大辫子使得出神入化。”
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不想他如此了如指掌,刘景泰非常惊讶:“王爷原来已经洞察了一切。”
允礼道:“这个李忠算是个江湖人,所以不得不防,皇上将清查反贼的事交给我,我安能不尽心尽责,不过这个李忠并未听说同反贼有来往,暂时别动他。”
刘景泰忽然想起另外一事:“不单单李忠回来,李忠还捡了个丫头,早晨来送猪肉,我看见那丫头了,虽然说是李家的使唤丫头,我瞧她眉眼间可是有股子大家闺秀的气质。”
允礼微微蹙眉:“你的意思?”
刘景泰道:“听说吕家有位小姐,年幼时便寄养在乳母家里。”
允礼问:“你怀疑李家那个使唤丫头是吕家小姐?”
无法确定的事,刘景泰只好道:“皇上将这事交给王爷办,奴才得为王爷分忧,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总归小心点好。”
允礼笑了笑:“见个陌生的丫头你就怀疑是吕家小姐,明儿你去哈德门外看看,那里成群的叫花子,男女老少,只怕你怀疑完这个怀疑那个,最后连你自己都怀疑了。”
刘景泰脸一红:“是奴才草木皆兵了。”
允礼道:“江南吕家,是有个小姐寄养在乳母家不假,毕竟只是个小姑娘,不足为虑。”
刘景泰替自己说项:“奴才怕皇上知道这事。”
允礼想了想:“这事皇上并无提及,想来也不愿斩草除根,不过这事都还谁知道?”
刘景泰摇头:“只我一个。”
允礼缓缓侧过身子看他:“这事你也不知道。”
刘景泰一愣,随即明白了:“是,这事根本就没有。”
允礼一叹:“一个小姑娘而已,或许早已经死在外头了。”
刘景泰附和着:“王爷说的是,山东前年大旱,去年又发大水,难民无数,那吕家小姐不是饿死了就是淹死了。”
允礼没吭声,只将目光飘向面前的一片虚空。
雍正皇帝将肃清反贼的事交给了他,眼下首要的就是缉拿神鞭张,允礼亲自出马,协同九门提督孙尚荣,带领满、蒙、汉军的八旗步兵,还有京师绿营的马步兵,将内九外七所有城门严防死守,出入之人皆需盘查,证明身份方能通过,说不清楚的,就带回衙门言行拷问。
于是,因为神鞭张,京城再次掀起血雨腥风。
这一天,在外头忙了一天的允礼回到府中,在门口即看见停了几辆马车,还有些随从,看他们服色,晓得是提督府的人,进了门,门上的小厮接过他手中鞭子,他随口问:“是孙夫人来了?”
孙尚荣的夫人同大福晋钮钴禄氏交情好,彼此常来常往。
小厮答:“回王爷,是孙夫人,还有孙小姐,孙夫人来是为了……”
欲言又止,允礼回头看了看他。
小厮慌忙将下半截话说出来:“孙夫人来好像是给王爷提亲。”
允礼一行走一行道:“你不好好的看门,只顾着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行了,去账房,将这个月的工钱领了,走吧。”
那小厮吓得跪伏在地,咚咚磕头:“王爷,奴才下次不敢了。”
允礼没有言语,直接往书房而来。
他一回府,早有人一个接一个的报了进去,大总管刘景泰吩咐丫头们将茶摆在了他的案头,还有更换的常服也捧了过来,然后自己站在门口静候。
只是允礼没等到书房,行至抄手游廊上,刚好碰到大福晋送孙夫人孙小姐出来,见了他,孙夫人孙小姐忙施礼:“王爷万福金安。”
允礼虚扶下:“夫人不必多礼,怎么不多坐一坐。”
孙夫人也不敢抬头:“打扰半天了,改日再来给王爷福晋请安。”
允礼淡淡道:“夫人客气。”
说完,侧过身子相让。
孙夫人孙小姐小心翼翼的贴着他身旁走过,离开后,钮钴禄氏指着孙夫人母女的背影道:“王爷你看,孙小姐愈发出挑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允礼想起了方才门上小厮说的事,一笑:“你当着我这个大男人夸奖一个闺中女儿,很是不妥吧。”
钮钴禄氏脸一红:“是这么回事,孙夫人想把孙小姐给王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