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觑眼寒香手中的药碗,纳罕道:“这药你不给大小姐服用,端出来干什么?”
寒香极力搜寻可以狡辩的理由,怎奈越是慌乱脑袋里越是空荡荡的,又不好不回答,只能这样说:“小姐不肯吃,让奴婢倒掉。”
孙夫人夺下她手中的药碗,叹了声:“无用的东西,这是安胎的,不吃怎么能成。”
言罢端着药碗走入里间,过槅扇处垂着的珠帘,见玉珈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孙夫人蔼然笑着:“女儿,你乖乖的把药吃了,娘告诉你个好消息。”
玉珈徐徐侧过头来,神情懒散:“我能有什么好消息?”
孙夫人旁边的游嬷嬷忍不住道:“大人已经同意大小姐和李二爷的婚事,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玉珈容色一凝,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高兴的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前一刻还濒死状,此一时却犹如回光返照,忘乎所以,不想肚子处落下一物,孙夫人看去,见是一个不甚大的坐垫,就问:“你怀中塞着这么个物事作何?”
问罢,已经不用玉珈回答了,猛然醒悟过来,瞪着眼睛看女儿:“你有了身孕,是假?”
玉珈懊悔不迭,都怪自己求胜心切,想让肚子看着大些,迫使父亲及早做决定,李忠也就早些获救,不料一高兴漏了陷,既然如此,她镇定道:“是。”
孙夫人愕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默了半晌才用手指一戳女儿额头:“你好糊涂!”
随后将药碗递给寒香:“去倒掉吧。”
寒香接过药碗,溜了下玉珈,心说,大小姐,功亏一篑了。
孙夫人仅此一女,倍加宠爱,坐在床上苦口婆心道:“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这可是涉及到名节之事,你这孩子,都是平时我太惯着你了,愈发大胆胡闹。”
玉珈严肃的问:“娘准备将此事告诉爹?”
孙夫人不假思索:“当然,这是好事,你不知道你爹气成什么样了。”
玉珈又问:“那我与李忠的婚事呢?”
孙夫人抓住她的手:“女儿啊,那李忠有什么好呢……”
不必听完,玉珈已经明白母亲的态度,立即下了床,双膝一软,跪在母亲跟前,未语泪先流。
孙夫人双手相搀:“好孩子,地上凉,你快起来。”
玉珈不起,哽咽道:“女儿问娘,这么多年,虽然我一心想嫁李忠,可有一次和娘大吵大闹?”
孙夫人摇头:“未曾。”
玉珈再问:“可有一次以死相逼?”
孙夫人依然摇头:“未曾。”
玉珈又问:“假如女儿以死相逼,娘会怎样?”
孙夫人不假思索:“娘会顺从你的心意。”
玉珈还问:“您知道女儿为何不同娘大吵大闹,不以死相逼吗?”
孙夫人以手给女儿拭泪:“我儿最懂事。”
玉珈抓住母亲的手:“是因为女儿怕吓坏了娘,这里虽然是咱们的家,可娘应该和女儿一样,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爹他忙于公务,其他姨娘又明争暗斗,大概是恨娘不死呢,除了女儿,娘没有可依赖的人,所以女儿即使想嫁李忠,除了固执的不肯另嫁他人,也不敢和娘争执,不敢以死相逼要娘妥协,今天,女儿亦不想以死相逼,女儿只求娘帮女儿瞒下此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法子救李忠,而他是给人冤枉的,但凡救得李忠,女儿答应娘,管他生张熟魏,凭娘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女儿,女儿一定嫁。”
说完,泣不成声。
孙夫人身子一滑,抱住女儿,亦是泪流满面:“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傻呢。”
玉珈脸上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李忠救过我,当年若不是他,女儿就给人玷污了,大概,你早已没了女儿,知恩图报,这是女儿该做的。”
当年的事孙夫人也知道,谁让李忠一无功名二无财富呢,守着个铁匠李的空名号,只不过是给人笑话,当下唉声叹气道:“你用这样的法子救了李忠,若不嫁李忠,反倒让你爹怀疑。”
听话听音,玉珈心下暗喜,抽离自己,咚咚磕头:“请娘成全。”
旁边的寒香也跪了下去,咚咚磕头:“请夫人成全小姐,小姐这么多年太可怜了。”
最后,游嬷嬷也跪了下来,咚咚磕头:“请夫人成全大小姐,大小姐这辈子就这么点心思,老奴这么多年看过来,都已经于心不忍。”
孙夫人仍在犹豫:“李忠有什么好呢?”
玉珈反问:“爹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