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有树,正是浓绿,二人于树荫下相对而站,有些心虚吧,李忠将眼睛望向别处。
三春越说越动情,忍不住落泪,声音也带着些哽咽:“孙小姐甚至说,即使你娶了旁人也无妨,只要能嫁给你,她甘愿做妾,人家堂堂的九门提督的嫡女,心甘情愿给你做妾,李忠啊李忠,这世上除了她,再没有对你更好的人了,你该珍惜。”
李忠听罢,冷笑:“说到底,你是为了让我娶孙玉珈。”
三春道:“你也可以不娶她,但她有了身孕的事便露馅,孙大人也许会将你重新打入大牢。”
李忠轻蔑一笑:“我才不怕,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三春气道:“你是不怕,可孙小姐的一片苦心却是白费了。”
李忠气鼓鼓的:“那是她自找的。”
三春再次扬起手。
李忠静静的看着她。
三春的手僵在半空,半晌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丢下这一句,转身走人。
李忠兀自在树荫下站着,心里也没个确切的想法,乱糟糟的,呆呆的站了有一会子,最后独自回了庙寺街。
敲开侧门,见是他,老张先是高兴的道:“二爷回来了!”
接着又说:“今儿家里大喜呢!”
李忠心事重重,懒得搭理他,低头往里面走,老张追着喊过来:“是二爷你的喜事。”
李忠蓦然想起三春说的话,猛一回头,倒把老张唬了一跳,怯怯道:“孙家,使了媒人来,老太太已经应下了,说是三天后即为吉日,给二爷和孙家大小姐办喜事。”
李忠扭身腾腾的走。
老张伸长脖子喊:“孙家不要彩礼,还答应嫁妆丰厚呢,天底下找不到这么样的好事,九门提督的女儿竟然倒贴。”
李忠转身大步流星奔来。
老张吓得往门房跑。
李忠一腔子的怨气无处可发泄,一把揪住他后心处的衣裳:“娘的,老子就好奇了,不是你一个门子,怎么什么破事都知道?”
老张脸色煞白:“家里都传遍了,小人当然知道,方才大爷还亲自送孙家的管家出大门的呢,他们的谈话小人都听见了。”
李忠手一松。
老张腿一软,跌坐在地,摔了个屁股蹲。
李忠奔回内宅,径直来了上房院,进二门便听母亲房内笑语喧哗,这个家,除了他都在为他和孙玉珈的婚事高兴呢。
李忠迈步进房门,刚好小喜出来,见了他屈膝一福:“恭喜二爷!”
李忠平时很喜欢这个少言少语只干活的姑娘,今儿气不顺,道:“你再恭喜我,我就给你改名叫小愁。”
小喜愣愣的不知所措。
李忠迈步进到里间,炕上的老娘笑的最开心,拿着烟袋比比划划,不知在指挥什么,大抵是三天后的婚礼,李忠喊了声“娘”,李老太太看过来,满脸堆笑:“早听说你给放了,摊上孙正堂那样的老岳丈,怎么会有事呢,以后谁也甭想欺负你。”
李忠觑眼角落处披红挂绿的厚礼,晓得是孙家送来的,靠近老娘,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为了这么点破东西,您老就把儿子给卖了?”
李老太太脸色一沉,也不生气,故意呵斥道:“放屁,那是孙夫人送给娘的,怎么叫把你卖了,你又不是十七八的黄花大闺女,你值钱么。”
李忠脑袋一扭:“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李老太太料到他会如此,用烟袋杆子在他后背上轻轻打了下:“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老子是不在了,你老娘我还在呢,你的婚事,我做主。”
李忠道:“那你娶孙玉珈吧,你和孙玉珈洞房花烛。”
李老太太登时臊的脸通红,自打男人过世,她可最怕有人跟她开有关男欢女爱的玩笑,况她一把年纪,况说这话的是自己的儿子,气得骂道:“混账!”
继而以命令的口吻:“三天后你或是同孙小姐成亲,或是……给娘收尸吧。”
炕那头坐着的李孝道:“娘,大喜的日子说这种话多不吉利。”
转而埋怨李忠:“不是我说老二,你成日的嚷嚷自己孝顺,你哪里孝顺?”
见老娘真的生气,李忠也不敢多言,只闷头不语。
李孝又道:“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说你三天两头出事,真的娶了孙小姐,谁敢招惹你,娘也就放心了,你不知道,你这回又给抓了进去,娘已经几天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