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拿到外面清洗,正晾晒呢,吕安不甚,一扫帚下去,玉屏倒了,也碎了。”
三春知道,这应该是场预谋,然,她怒道:“即使碎了,也只是个家什摆设,怎么就能以命抵偿呢,大不了扣除吕安的月钱就是。”
荼蘼凄然而叹:“姑娘不知,那玉屏是皇上赏赐给大人的。”
三春发疯似的怒吼:“是玉皇大帝赏的,也不过是个死物,吕安却是个大活人!”
荼蘼吓得差点过去捂住她的嘴,连说‘姑娘小声姑娘小声’。
喊过那一声,三春感觉咽喉处撕裂般的痛,喘着粗气,暗想即使自己气死了,吕安也不会活过来,怅然的闭上眼睛,哑着嗓子道:“你不懂,吕安是我带回来的,他又对我有恩。”
荼蘼点着头:“奴婢知道姑娘的一些事,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流落在外,幸得吕安收留,姑娘投桃报李,遇到吕安落魄,遂将他带了回来,姑娘对他,已经算是报恩了。”
这是表面的故事,三春真正感念吕安的,是自己家人罹难后,吕安逐个将其掩埋,他们才得以入土为安,然后那老仆又千里迢迢赶到山东为自己送母亲的遗书,纵然没有这些恩情,吕安也是自己的家人,焉能让别人示意污蔑残害。
这些事无法对荼蘼说,三春只道:“说杀就杀,大清是他孙尚荣的吗,还有没有王法。”
荼蘼劝她:“在这个家,大人就是王法,姑娘也应该听说过,多少大户人家的奴才,主人家说骂就骂说打就打,死了也没人过问。”
这话触及到自身,荼蘼黯然垂泪。
三春当然明白这些道理,然她现在想的却是,吕安死了,确切的说是为自己死的,自己,该当如何表现?
找孙尚荣大吵大闹?正如荼蘼担心的,孙尚荣实乃禽兽畜生,一旦惹恼了他,于己不利。
也不能泰然处之,那样会让孙尚荣怀疑,毕竟孙尚荣是知道吕安乃为自己的家仆,自己漠视吕安的死,孙尚荣就会怀疑自己在憋着更大的阴谋。
慢慢的,冷静下来,静静的躺在床上筹谋着。
荼蘼陪着她,见她半晌不语,以为是伤心过度,就道:“姑娘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怎么说吕安对姑娘都是有恩的,而姑娘又是个重恩情的人。”
哭能解决问题,自己早在死了那么多家人的时候大哭一场了,三春侧头看过来,望向荼蘼的手,血红刺目,真诚道歉:“方才实在感觉自己快疯了,弄伤了你,我无心的。”
荼蘼知道她指的是咬自己的事,含笑道:“姑娘不必介怀,姑娘的心奴婢能理解,左不过皮外伤,等下子抹点膏药就好了。”
三春敦促她:“别等下了,现在就去找膏药来抹,这时节天气热,当心溃烂。”
荼蘼嗯了声,叮嘱三春:“伤心最容易伤身,姑娘躺一会子,奴婢抹好膏药就回来服侍姑娘用早饭。”
三春挥挥手:“行了你去吧,我哪里还吃得下。”
荼蘼走了,去别的姊妹处找膏药。
三春躺在炕上,想了又想,吕安死了,自己总得有所表现,否则会让孙尚荣多想。
于是,起了炕,洗了条手巾糊弄的擦了擦脸,又穿戴齐整,没等荼蘼,独自往孙尚荣的住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