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照面,卿玉楼亦是有些意外,先三春上前道:“可真是巧。”
三春莞尔一笑:“说的是呢。”
卿玉楼想起之前的事,面带歉疚:“如今我开了个小杂货铺,虽然勉强度日,总算一家子有了生计,不再干那种勾当了。”
两个人的相遇,是因了一场骗局,卿玉楼坏了嗓子不能再唱戏养家,无奈沦为裕仁当少东家徐锦盛的走卒,徐锦盛图谋三春,便指使卿玉楼乔装成穷苦老叟,堵截在三春必经之路,诓了三春银子,使得三春差一点将自己成为死当,后又遭遇卿玉楼,三春大怒想逃回给他骗走的银子,紧追不舍至其家门口,卿玉楼当时不得已方道出实情,若非无以糊口,断不会招摇撞骗,那次,三春恻隐心起,偷偷往他家门下塞了十两银子,卿玉楼发现,也知道是三春所为,一直对三春的恩德念念不忘。
三春自然也没忘记这事,后来还得知他是李家大奶奶崔氏买来的丫头,那个牙尖嘴利,专门从中挑拨的,小福的父亲,对于小福,三春虽然不喜欢,因其困苦的身世,也就不再恨她。
听卿玉楼说开了买卖铺子,三春道:“小则小,到底是正经事。”
卿玉楼点头:“是,不吃肉,吃稀粥咸菜,还是能活命的。”
三春安慰他:“别急,买卖都是从小做到大的。”
卿玉楼感激道:“姑娘吉言,我自己也会努力,等有了盈余,欠姑娘的钱一定会偿还的。”
三春摇手:“那么点银子就算了,你若有难处,我依旧会帮你。”
卿玉楼有些激动:“姑娘实乃活菩萨转世。”
三春笑道:“我可成不了菩萨,我也曾经招摇撞骗东诳西骗坑蒙拐骗呢。”
就是不能说,我还会杀人。
卿玉楼当她是玩笑:“姑娘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三春也不解释,突然想起方才成云天说的,他的母亲是歌姬,以此打动了成晋,收为外室,三春也听说,男人娶妻,娶贤良淑德,男人娶妾,意在花容月貌,还有,若懂风情会哄人,更容易受宠,想自己倘或进宫,真的给雍正看中,也只能成为什么答应常在贵人一流,又不是皇后贵妃,需要端庄沉静,假如会唱个曲子,是不是更容易哄得龙颜大悦,从而接近他呢?
心思斗转,对卿玉楼道:“卿老爷是会友么?有件事想麻烦卿老爷呢,改天约个地方谈。”
卿玉楼哂笑:“老爷就不敢当了,叫我掌柜的都算抬举我,不过这种地方我是不配来喝茶的,也没有这么尊贵的朋友,是铁贝勒想学戏,叫我来教唱,这时辰铁贝勒还没来呢,姑娘有事可现在就说。”
至于那铁贝勒为何许人物,三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皇城根下,王爷贝勒多着呢,没几人是允礼那样的劳力劳心,太多吃着皇粮什么事多不干,所以泡茶馆学唱戏,不足为奇。
不过,三春还是故意一副吃惊状:“瞧瞧,撞上了,我想跟卿掌柜的学戏,那个什么铁贝勒也想学,我乃草民,不敢与贝勒爷争,所以,这事不说也罢。”
不说也说了,卿玉楼道:“这有何难,我如今已经倒了名声,再不能风风光光的登台了,哄那些贵主子们高兴,还不是为了好混日子,姑娘想学戏,这是抬举我卿某人,铁贝勒只图个乐,没个定数,指不定哪天起了兴致就往铺子上喊我,姑娘想学,我可以抽空教。”
三春欣喜非常:“可以这样啊?”
卿玉楼点头:“当然可以,问一下姑娘,是我往庙寺街李家大宅找姑娘?还是姑娘往我家里找我?”
三春一愣,原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早离开李家,转而又离开孙家,苦笑下:“李忠出了事,你不知道么?”
卿玉楼忽而叹了声:“知道。”
三春有些讶异:“你知道还敢往李家去?”
卿玉楼一脸平常:“我就一百姓,朝廷懒得理会我。”
三春顿时起了几分敬仰之意,诚挚道:“难得卿掌柜的如此襟怀和胆魄,不过你不用去庙寺街,我已经独自赁了宅子,但既然是我学戏,你当为师父,哪有师父登门授教呢,那样我就是不尊师重道,我可去铺子里找你。”
卿玉楼有些受宠若惊:“教姑娘唱个戏,也不收束脩,是为了还姑娘个人情,也就不必以师徒相称。”
三春不依:“古语说,一字为师,一个字的得益都能成为师父,更何况你教我唱那大段大段的戏呢,若不以使徒相称,我就不学了。”
卿玉楼见她一脸认真,忙说:“别,别介,我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