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配殿。
勤太妃端坐在炕上,手中数着念珠,即使是如此年纪,已然算得上风华绝代。
三春行了礼,问了安。
勤太妃招招手:“舒嫔过来坐。”
她的热情反倒让三春惴惴不安,过去她跟前,早有宫女搬了把椅子过来。
勤太妃呵责那宫女道:“舒嫔身子弱,就那么坐下岂不是硌。”
说着,抽出自己身下的狼皮坐褥递过去。
宫女接了,为三春铺在椅子上。
三春谢过,坐下方感觉身下又柔又暖。
勤太妃又指了指身边的炭火盆子,笑容满面:“晓得你爱吃烤红薯,我在里面埋了几根,等会就可以吃了。”
三春忙欠身:“太妃厚爱,婉柔愧不敢当。”
勤太妃晓得婉柔是她的名字,啧啧道:“人美,名字都这么美,又聪明伶俐,还识大体,舒大人家风果然不错。”
三春又垂头:“太妃谬赞,婉柔无地自容了。”
勤太妃蔼然而笑:“好就是好,还不让人家说,因为吃了你给我煮的平喘的药膳,这些日子白天夜里再也没发喘病,连太后都说,太医都治不好的病,你这个小妮子一顿饭就给治好了,堪称神医。”
三春臊红了脸:“几次药膳,哪里就成神医了,太医个个都是杏林高手,若非如此,安能进得太医院,之所以他们治不好太妃的喘症,非是他们无能,而是他们忌惮太妃金贵,用药难免畏首畏尾,婉柔大胆,也是碰巧了对症,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太妃蒙上天眷顾,方能膳到病除。”
一番话毕,勤太妃更加喜欢,心中感叹,到底是我那儿子没福分,若是得此妇在身边,可保一生无虞了。
心里感伤,面上就有些失落,道:“叫你来,还有另外一桩事。”
三春就知道,上面的夸赞客气,都是铺垫,就问:“太妃叫臣妾,还有什么事?”
殿中除了个贴身的老宫女,再无其他人,而三春的人也都候在外面,于耳房中喝茶呢,勤太妃突然双眉紧锁:“还不是允礼的事。”
三春以为是关于燕五儿的传言,劝道:“清者自清,太妃不必为那些捕风捉影的事伤神,再说,只是个侍妾,想皇上也不会因此责怪十七爷的。”
侍妾如同丫头,也就是平时近身服侍的人。
勤太妃却摇头:“我说的,不是那件事。”
三春的不安加剧,恐累及自身,故作不懂问:“还有什么事让太妃焦虑呢?”
勤太妃看了看她,眉眼说不上怎么精致,就是看着让人舒服,永远都像青莲出水似的,清爽干净,奔逸绝尘,莫说是男人,自己一见她都喜欢呢。
三春见对方盯着自己,心里更加惶恐,轻声唤了句:“太妃。”
勤太妃如同幽幽一梦醒来,叹口气:“是关于你和允礼的。”
心里虽然有了准备,三春也还是惊得豁然站起,怕就怕自己和允礼的过去也在宫中有了传言,再次轻唤:“太妃!”
勤太妃将手往下压了压:“你坐。”
三春忐忑的坐下,道:“臣妾与十七爷,只见过数次,话都没怎么说过呢。”
勤太妃温和一笑:“听允礼说,你们之前就认识。”
如同一锤擂在心口,咚的一下,三春惊愕:“十七爷这么说的?”
勤太妃缓缓点头:“我是他的额娘,他自然不会瞒着我,他还说你们差点成为夫妻。”
三春猛一抬头,除了震惊,都不知该说什么。
勤太妃倒是风平浪静的神色,还叹口气,无比惋惜状:“天意弄人,而今你成了舒嫔,与他成为叔嫂,其实这很不错,你得皇上宠爱,他也有了子嗣,你们过的都好,然而……”
一个转折,三春的心悬起来。
勤太妃接着道:“怕就怕你们行为不检点,这宫中的日子,说风光就风光,稍加不慎,风光也就变成风波了,你聪明,懂我的意思。”
三春明白,所谓的不检点,就是怕她和允礼藕断丝连。
本是老人家的杞人忧天,三春却感觉有点伤害了自己,她淡淡一笑:“我若想嫁给十七爷,就不会进宫嫁给皇上,太妃应该明白,纵使十七爷和皇上是兄弟,但王爷就是王爷,皇上就是皇上,王爷能给我的,皇上都可以给我,而皇上能给我的,王爷却不一定办得到,所以,太妃多虑了。”
这话有点鄙薄了允礼,但勤太妃听来却非常高兴,仿佛终于卸下心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