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如此匆促,却并不寒酸,想沈莲青身为翰林学士,娶儿媳当然不会将就,该有的章程或许省略,但新房的布置,彩礼等事,无一样不考虑静香之父乃礼部侍郎,静香之妹还是贵妃娘娘。
所以,奢侈或许没有,但足够隆重。
舒兰亭打发静香上了花轿,突然想起舒婉柔来,老泪纵横,更想起结发之妻。
庞氏劝道:“老爷切莫悲伤,贵妃娘娘而今所做的一切,不正是婉柔该做的么,所以贵妃娘娘其实就是婉柔重生而来。”
舒兰亭认真想了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假如婉柔活着,她也会为了救自己救舒家人,而拼尽全力的,自己现在高官得坐,存懋又给皇后认为义子,听说还能封王,这种荣耀不都是那个吕小姐所赐吗。
想通,就释怀,转悲为喜,为静香觅到如意郎君而高兴。
再说静香,同沈公子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然后沈公子就往前面招呼客人去了,她于床上坐福,坐得双腿发麻。
房中有几个丫鬟和老嬷嬷伺候着,大概见她动了动,其中一个老嬷嬷道:“少夫人莫急,少爷久不回家,今天又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宗亲兄弟,还有很多莫逆之交都来贺喜,少爷得应付了他们才能过来。”
听这嬷嬷的意思,自己的夫君交游很广,人缘也算不错,静香心里高兴,就怕对方是个小家子气的男人,新娘子,不宜聒噪,她就简单的:“嗯。”
又坐了一会子,莫说她累,连丫鬟嬷嬷们都等不及了,那方才说话的老嬷嬷就对某个丫鬟道:“去看看,少爷别是吃醉了宿在别处。”
小丫鬟领命方想出去,房门轻微一声吱呀,丫鬟嬷嬷们齐声道:“大公子来了!”
静香手就一抖,又甜蜜又害怕,看不见对方,但感觉到对方正一步步走向她,那一身的酒气,静香一颗心慌得无处安放,只等那双手迫不及待的挑开她头上的盖头,她微微抬头,忙又低头,就在对上那双闪亮的眼之后,她反倒平静了,忽然发现,此人像是哪里见过。
与此同时,新郎官也怔住,脱口喃喃道:“你不来,我不娶,你总算来了。”
这话如此耳熟?静香想了想,想起三春对她说过:因缘是有定数的,你不出现,他就不娶。
静香愕然,三春竟有未卜先知之能力,可见她注定不是个平凡的女子。
嬷嬷那厢笑逐颜开:“大公子,该吃合卺酒了。”
新郎官哦了声,退后,礼貌的伸出一只手。
正想搀扶静香的嬷嬷和丫鬟见状,相视而笑,退到一旁。
静香一直保持着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风度,坐姿端然,目光微低,见那双手粗糙又黑,完全不是她想象的,忍不住猛一抬头,那张陌生的脸正笑意融融。
不算丑,眉目清朗,不算矮,站起后,他竟高过自己一个头,不胖不瘦,也不驼,刚好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只是他好黑好粗糙,哪里像是一个翰林学士家的贵公子,倒像是餐风露宿的苦力,静香未免疑惑。
见其怔怔的,新郎官微微一笑:“常年忙于河务,十日九天风吹日晒,吓到你了吧?”
原来如此,静香早听说他是个清廉肯干的好官,而今一见,果不其然,见他的手还伸向自己呢,静香就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道:“大人公务繁忙,理当如此。”
新郎官心下安慰,微垂头:“娘子请。”
这么快就叫娘子,静香满面羞红,自己的手给那双粗糙的手握着,不知为何,内心非常安定。
夫妻牵手,来到桌前,看得那些婆子心里啧啧赞叹。
只等合卺酒吃了,房内的仆妇悉数退出,房门一关,静香又开始紧张,端坐在床上,双手绞在一处。
没料,沈公子却朝她深鞠躬,道:“请娘子原谅。”
静香不解,抬头看他:“大人何出此言?”
沈公子道满面亏欠之色,叹了声“人生大事,却办的如此匆促,必然没能达到你心满意足,而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山东,水患大过天,我不能视万千百姓之性命于不顾。”
明天就走?静香心底一沉,刚成亲就面对分离,心里不是滋味,想了想,起身走离床,站在沈公子面前,道:“大人此言差矣,再风光的婚礼,都比不上能嫁到一个好男人更重要,所以这个婚礼我心满意足。”
沈公子面上一喜:“真的?”
静香含笑,算是回应,又道:“既然水患大过天,既然关系到万千百姓之性命,明早启程,已经太迟,不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