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折子骂了人,抬头亦是怒气冲冲,却发现三春在其面前,这才以解释的口吻道:“朕是说山东巡抚张永官,竟敢私自挪用河工银两,致使河道整修中断,前几天一场大雨,河水再次泛滥,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他却带着一干人员去登泰山游玩,此人甚恶,枉负朕心,枉负朕心!”
这本奏折,虽然名义上不是静香之夫沈公子所写,只因他品秩低,字字句句,却全是沈公子斟酌,而后托他那身为翰林学士的父亲沈莲青上疏朝廷。
听是山东巡抚渎职,因静香去了山东,三春有些担忧,就怕静香的丈夫同这个张永官有交游,然她又不好多言,后宫女人不得干政,这是铁律。
雍正骂完张永官,便命苏培盛传旨:“叫沈莲青来。”
沈莲青,三春知道是静香的公爹,更加不安,还以为真的涉及到了沈公子呢,见雍正有事,她便想告退,准备出去打听下,雍正忽然想起她在呢,就问:“你来见朕,所为何事?”
虽然时间不对,既然来了,索性说吧,三春就道:“臣妾自打进宫,也未曾省亲还家,昨晚偶得一梦,心中惦念父母家人,所以想回去看看。”
雍正想了想:“可是,你家人才进宫与你团聚不久。”
三春见其似乎不准备答应,忙说:“家人进宫,怎比我省亲风光,男人讲究衣锦还乡讲究荣归故里,女人一样的。”
转而看去苏培盛:“本宫可是听说,大总管亦是曾经衣锦还乡过呢。”
苏培盛不妨她突然提及此事,一个男人衣锦还乡本也不稀奇,可他是太监,太监宫女服役期间出宫者甚少,何况他还是兴师动众的衣锦还乡呢,虽然此事雍正知道,但也没有正式点头,当时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纵容了他,所以三春一说,苏培盛知其揪住自己这点事的用意,讪讪一笑:“奴才怎能与贵妃娘娘比,奴才那次只是回去看看几个快老死的亲戚,贵妃娘娘省亲,必然是风光无限,因娘娘宠冠后宫,朝野无人不晓。”
无形中,替三春求了情。
雍正仍旧犹豫:“马上你要随朕出巡了,还是好生歇息吧。”
三春满面失落的嘟着嘴:“只一天。”
雍正思量着。
三春往前进几步,娇弱的唤了声:“皇上。”
一直未能正式侍寝,对这个佳人,雍正虽然不乱女色,也还是有些心痒,终于点了头:“好吧。”
贵妃省亲,就差十里红毡铺地了,总之是非常隆重,只准备工夫,就足足两日。
那一日神武门大开,皇后出巡为整副凤仪,贵妃出巡,只酌减了些许,所以看上去浩浩荡荡。
待三春的凤辇到了舒家,以舒兰亭为首的舒家男女,悉数跪在府门口,三春打凤辇上下来,众人就高呼:“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三春一眼望见人群中的十九姑和荼蘼,那两个姑娘也在偷偷的看她,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自己失去了父母家人,舒家失去了女儿,与舒家的渊源,三春宁愿相信是上天安排,碍于尊卑等级,她没有搀扶舒兰亭,只道:“大家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起身,也不敢上前,闪至一旁,太监宫女簇拥着三春,大内侍卫两厢护佑,进了舒家。
既是女儿还家,所以没有在前面的敞厅落座,而是到了内宅,有一间凤仪亭,这是舒兰亭叫了几十个工匠起早贪黑的赶工专门为三春省亲所用。
三春落座,面前是一道珠帘,稀稀疏疏的珠子完全用的上等名贵珍珠,里外一切都能看清,根本不能遮挡什么,只是一种礼仪。
三春心中有事,不想耽搁时间,遂简单见过舒家各位女眷,然后屏退了旁人,借口想和老父亲说几句话,连成云天都没留下,独独她和舒兰亭两个。
房内一静,三春先道:“山东巡抚张永官利用职务之便擅自挪用河工上的银两,已经有人弹劾他了,皇上很生气,我担心此事会牵涉到静香的夫家,爹听说过此事?”
舒兰亭道:“臣听说了,不过娘娘放心,这事非但没有牵涉到沈家,其实上疏朝廷的,就是沈公子。”
三春容色一凝:“啊!”
舒兰亭面色有些得意:“静香嫁了个好男人,沈公子非常能干,又清廉,只因他品秩低,遂托其父沈大人给皇上递了道折子,皇上应该知道这个。”
三春手扶心口:“这我就放心了。”
舒兰亭垂头:“静香能嫁个好男人,还不是托娘娘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