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秦海与程欣欣回到古洋,听到的第一个重要消息,就是秦树安的儿子秦双开因私自到省级越级上访被抓了,理由是聚众滋事,故意扰乱公共场所秩序,影响机关工作环境和社会治安。
秦双开被抓进了看守所,限制自由,强制学习一星期。之后,被秦公堡镇派人接回严加看管,不准离开前寺村。
秦双开没有办法,硬扛了两天,在两个姐姐和姐夫的劝说下,开始着手为父亲秦树安举办葬礼。
作为秦氏三老之首的秦树安的葬礼,本来应该是秦氏家族最为隆重的。但谁都没有预想到,今天的葬礼是非常的冷清。
本来按照秦氏家族这些年的传统惯例,家族内有老人去世,前寺、中寺、后寺三个村里所有秦氏人家,每户都会有一个人前往吊唁。每当这时,葬礼现场一般都是人来人往。
但秦树安因状告秦老虎而死亡,之后秦双开的上访又闹得满城风雨,老秦氏家族内部的各大派系都各怀心计。
与秦老虎本就抱成一团的几个家族分支,是早就已经齐了心地不给秦双开面子,要让这小子认识到与秦老虎作对,没有好下场。
属于中间派的几个分支,则是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为自己惹麻烦,都选择了在没有分清哪家胜负之前,以隔火观望为上策。
剩下的是向来站在秦老大秦树安这边的几个分支。其中也有一小部分人,不愿意与秦双开过于紧密,当然是出于怕被秦老虎报复。
秦海在前寺村长大,从小就听人们说老秦氏家族的大坟与新秦氏家族的小坟之间的矛盾,对老秦氏家族的内部矛盾也有所耳闻,但却从来没有详细了解过家族争斗的来龙去脉。因为他觉得,这些事本来与自己毫不相关。
在秦海幼年的记忆里,父亲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知道闷不作声地下地干活,从来不参与到家族之争中去。秦德成的性格完整地遗传给了秦海、秦山兄弟俩。只是秦海的性格里多了一些刚烈的成分。
秦海知道,如果自己完全与父亲一样的性格,那么四年前的那场宅基地之争,就不会发生,当然他们一家人也就只能是窝窝囊囊地在村里苟且偷生,而且自己也就会顺顺当当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挣钱养家,可能正与陈漫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
但是,人的本性是与生俱来的,可能也是永远难以改变的。
当秦海接到秦山的电话后,他毫不犹豫地骑着摩托车赶回村里参加秦树安的葬礼。
但当秦海出现在葬礼现场时,秦双开却走过来,阻止了他。
“你来干什么?”
“树安爷是咱秦氏家族最德高望重的人,是一家之长,他走了,我不能不来送送他老人家。”
秦海说着就打算按照家族风俗,跪地在灵前磕头,但秦双开却伸出胳膊挡住了他。
“这里没有你磕头的份,我们家不喜欢你这样的孙子。”秦双开的口气中充满了怨恨之意。
场面有些紧张。
“双开叔,我对咱们秦氏家族老一辈的历史不太了解,也许,我的到来,有损你对祖上的敬重,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以走。但是……”
“没有但是,你们小坟与我们大坟的疙瘩,是没有和解的余地的。你不要多说什么了。”秦双开并不想给秦海半点面子。
“那好吧,双开叔。”
秦海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此刻,他真的非常想知道,大小坟之间的恩恩怨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家族成见,本为同根生的同一个血脉家族的亲人,竟会走到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地步。
他发动摩托车,向村外驶去。
几个月以来,特别是父亲去世后,家里虽然比之前冷清了很多,但有了王惠帮助秦山打理,小吃店的生意还算稳定,家里的日子过得平静安宁。
自从自己受伤出院后,母亲这些天一直在南关小区住着,照顾自己与巍瓦的日常,就如同一家人一样。
所以,此刻,他不想回家。
他需要安静地考虑考虑,到底如何决定下一步的道路的走向。
他很茫然,不知道到哪里去才好。
他任凭摩托车在田野里窜飞,却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村北的河汊里。
这片小河汊有两公里远,水不深,但长满了茂盛的野生芦苇。因为土质盐碱度较高的原因,只会生长芦草、碱蓬之类的植物。
夏季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但是河汊里水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