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姚掌柜讲完此事的来龙去脉,施长青一拍大腿,唏嘘道:“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公主殿下,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说着,他让那个姑娘站起身,介绍道:“公主殿下,这是小女忍冬,年少不知事,听说我今夜来此,特意来看看的。”
对李意清说完后,转头看向姑娘,语气严厉道:“惊扰了公主,还不快赔礼道歉。”
忍冬看向李意清,半响,才道:“殿下,今日冒犯,忍冬在此赔罪了。”
李意清听到忍冬是施长青的女儿后,就知道今日这事算是不了了之了。
她视线缓缓从忍冬的脸庞上扫过,道:“既如此,跟着一道用膳吧。”
施长青连忙恭声应是,端着菜的杂役依次进来,很快就将圆桌摆满。
待下人退去,施长青站起身,亲自为李意清和元辞章斟酒,“今日事多,劳累殿下和元公子在此久侯,是施某人的不是,施某在此赔礼了。”
说着,他举着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
“东升楼果真名不虚传,竟是比我过去喝过的琼浆玉液更为醇厚。”
饮罢,施长青坐下。
李意清没有端杯,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施知府登门两次送上拜帖,有何要事?”
施长青倒着酒,闻言摆了摆手,“哪有什么要事,只是下官以前人微言轻,在京中没人注意,仰慕元公子的才学多时,想借此机会和殿下、元公子结识一番罢了。”
他见李意清满脸的不置可否,诚言道:“殿下,今日算是高攀,不谈政事,只议他乡遇故知,把酒言欢,何不畅快。”
李意清见他确实没有深谈的打算,挑眉不语。
元辞章寡言,李意清不语,只剩下施长青一个人絮絮叨叨。
他一人独酌,倒是自得其乐,酒过三巡,忽然道:“这东升的吃食真是精致,过去下官,哪吃得起十两银钱的菜。”
旁边的忍冬眼皮一跳,出声提醒道:“爹爹,您吃醉了。”
施长青被提醒后,清醒了几分,笑着道:“我酒后失言,勿怪,勿怪。”
李意清却忍不住看向元辞章。
从前吃不起,现在外派到了江宁,反倒手有余钱,能在这销金的楼阁中宴请了。
元辞章夹了一筷子菜肴放到李意清的碗中,轻声道:“先吃饭。”
施长青吃菜的手忽然一顿,开口道:“殿下和元公子感情真好。”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说完,他又安静下来,兀自喝酒。
*
李意清和元辞章用的不多,每样菜尝了几口后,停下筷子。
对面的施长青面色酡红,见两人已用清水漱口,站起身道:“夜深露重,下官送两位回去。”
李意清看他一脸醉意,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忍冬,“你父亲已然吃醉,你稍后喊几个家仆,把人送回去。”
忍冬垂着眼皮,应了声“是”。
李意清不再多留,和元辞章一道出去。
迎面的冷风吹到脸上,李意清身上有些寒意。
元辞章注意到她身上的冷意,伸手牵住了她的指节,将热意传了过去。
李意清任他牵着,回眸看了一眼烫金的东升楼额匾,心中怪异的感觉愈来愈盛。
施长青在席上提了三四次。
不管是有意无意,如此频繁,实在奇怪。
元辞章看她心中的疑窦,轻声道:“先前我派许三去了府衙,申时一刻,底下的知县县令就散了。”
李意清有些意外,“申时一刻,那他到了酉时三刻才到?”
元辞章道:“后来一辆马车到了府衙侧面,悄声进去了。”
既然走的是侧面,说明这个人,是不想曝光于人前的。
看来已经有人提醒这位施知府,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了。
李意清吹了一会儿冷风,洛石将马车牵来时,李意清刚好看见后面紧跟着一辆马车。
紧接着,一个妇人从马车上下来,急冲冲朝里去了。
坐在马车上,还能听到夫人怒骂的声音。
“你这蹄子,狐媚样给谁看呢。贱人,总有一日我会让官人将你发卖了……”
那妇人骂的很凶。
李意清不再多听,待元辞章坐稳后,对洛石道:“走吧。”
洛石得令,驱着马车回了元氏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