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九一行人日夜兼程,赶到福城城外。天色已晚,谷九不会武功,整个人心力交瘁,一根手指也不想再动。
顾及他的身体,另外两人迫不得已放缓脚步,在城外一处客栈投宿。
“我要死了——”谷九哀嚎,把脸埋在被子里。
秦净峰好心问:“可要我替你按按?否则,明天只会更疼。”
没等谷九说话,萧生纨就面无表情替他做了决定:“快点。我可不想明天打架时还要听他噪音。”
“哎哎哎不要啊我还没——啊草草草草!!!”
秦净峰手速极快,直接压上谷九劳累一天的双腿,令他疼得满床打滚。萧生纨冷漠后退,对眼前这人间惨剧已经习以为常。
“啊——他妈的——秦兄,你要是去干按摩,绝对得饿死——哎呦……”谷九挣扎一会,连叫的力气也没了。为转移注意力,他闷闷地说:
“进城以后,你们打算干啥?”
“去找莲娘子\去找灵儿。”两人不约而同。
“……行,只有我孤家寡人。之后?”
“打架。”又是异口同声。
谷九翻了个白眼:“你们江湖人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好吧,拳头确实可以解决绝大多数问题。那事情结束以后呢?”
“我……我可能会留在柳州。”秦净峰说,“当年莲娘救命之恩,我竟一直没能报答。虽然我除了剑,没什么擅长的,但我想尽可能帮她。”
“萧兄呢?”
萧生纨盯着窗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你要去做什么?”
“我嘛,继续说书吧。”谷九慢慢觉得不疼,说话不那么虚弱了。
“这些天,我觉得自己干得还挺好。这大概就是我的天职吧。”
萧生纨“嗯”了一声,不搭话,转身翻出窗外去房顶守夜了。
他看起来不怎么高兴。谷九小声问秦净峰:“他是不是生气了?”
“萧兄有不生气的时候吗?”秦净峰纳闷,“毕竟你老是扰他清净。”
“……秦兄,我有时候怀疑,你到底是天然,还是天然黑。”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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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两个人聊着聊着,开始说相声一样东扯西拉。萧生纨兀自坐在房顶,静静凝视夜空。
面对谷九那个问题,他竟难以回答,心道:
“我曾想过报了仇,之后该干什么呢?去当大侠吗?若是加入三生书院之前,或许还有路可走。”
“现在我虽未入魔教,可名声与魔教中人无异。那些正道侠士不会愿意与我为伍——虽说我也不屑他们。”
“其实,如果一直像这样,给个老是突发奇想的说书先生当保镖也不错。”
萧生纨饱受疾苦,一路走来,只道江湖中人追名逐利,没一个好人。
原本对人间已经失望,却不想遇到两个傻子,偏要拉他说书。同行数月,竟然比从前数年流浪之时加起来都快活。
路上偶尔行侠仗义、揭露些真相,甚至得到别人感谢。常常半夜起来,怀疑自己仍在梦中,现实没有谷九、没有秦净峰、也没有妹妹的消息,他依旧是孤身一人的萧生纨。
随后种种又不断提醒着他,即便美好得不可思议,那些也切实发生过。上天第二次给他好运。
“但一月以来,我找上门的仇敌从没少过。”
“灵儿多半已成了魔教的人,就算她有心离开,那教主也不是好相与的。我绝不可能抛下妹妹。加入了魔教,到那时,就再也无法回头。”
“……我还是不要连累他们了。说到底,本就不是一路人。也不需要告别了吧。”
思及此,萧生纨轻轻爬起来,修书一封权当告别。就算魔教打来,凭借秦净峰的剑和谷九的本事,他俩也能活得很好。
当晚越过城墙,行在城中。福城宵禁早已形同虚设,人来人往,灯火漫天。却无一处与他相关。
漫步街头,心中难得彷徨。他想去打听妹妹消息,脚步却生根似的。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轻轻呼唤: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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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一道影子掠过道路,朝城门飞去。
谷九被秦净峰扛在肩上,呸地吐出头发:
“秦兄,你不是说和萧兄不相上下,怎么发现不了他离开?”
“打起来不相上下,可轻功他比我高啊!”秦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