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劬乃程勉的堂弟,生性温吞绵软,从不与人红脸,最重要的是他的娘亲是詹台顾氏,家中是有名的富庶大姓。此前早有传言:詹台金钱顾,买断洇州府。坊间有传言,太祖皇帝郑锅儿在平原一战时取胜的关键就是詹台顾家,故而顾氏是既富又贵,配他丞相府还是配得起的。
是以程劬母家的滔天富贵,让他不用科举也能富贵一生。
然程家虽好,对那长子的媳妇自然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何大娘子虽出身丞相府,但到底是先头殷氏血脉,不是贵妃亲侄女。况以她的品性根本做不得一府长媳,尤其是程劬那个绵软的性子——顾氏十分直白地和媒婆说,他们家程劬在那仙人庙里算过,八字弱阳气虚,万万不可娶比自己大的,否则必有灾厄。
此事自然就不成了,哪怕祖父出面——总不能叫人家长子承担着早夭的风险来娶你丞相府的女儿吧!何况这程家乃是太傅一脉的旁支,总归得罪不得。
告诉她结果之后,何大娘子在府中大发雷霆,对祖父,对大伯,对她爹甚至她的怨怼愈发的深了。
两年多来,她对着十一娘子就跟仇人一般,深以为是她夺了自己的气运。
那日她偷听到祖父与二叔商议,要让何十一娘子去做前科状元的继室,她还分外得意,跑到十一娘子房中很是感慨了半日自己当年的料事如神。
没想到啊,这一透风,竟被十一娘子得了先机,跑到祖父那里哭诉自己年纪还小,肖夏泉之妻死得何等惨烈,这说明他命格过硬,妨家克妻,她不愿做人继室,更不想枉死!
好一个年纪还小,她何大娘子不小了,她何大娘子命硬是吗?最后竟祸水东引到她身上!
一听要让她去给肖夏泉做填房,她几乎立时就疯癫了起来,不顾仪态体面,跑到她房中歇斯底里,张牙舞爪地便要挖烂十一娘子的脸。亏得是十一娘子的大丫鬟替她挡了头几下,手臂脖子被大娘子剜得全是血道,惨不忍睹。她跟战神附体一般顷刻间力大无穷,几个丫鬟硬是差点没拦住,将十一娘子房内打砸得一片狼藉,直到祖母赶来让婆子按住她,这场闹剧才算完。
后来不知道祖父同她说了什么,这才平息了她的疯癫。日子一道,加了些嫁妆,平平安安地把她嫁去了肖家。
可何十一娘子还未松下一口气,威虎将军府又来提亲了。
为的便是上一任夺得武状元、又因斗殴而丢官的邓挞——她真是要背过气去: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袁家莫家虽得了新科武进士,但他们不是祖父的人,她是不可能与他们联姻的。唯有那邓挞,又一次得了武举一甲第二,他兄长持中立之姿,从不得罪丞相府,且这些年下来,邓括在西南与莫老将军程分庭抗礼之势,待莫老将军告老还乡,他就是西南独大了。
她口中发苦,恨不得夜里趁人不注意,吞金而去。
可为人子女,既享受了家族供养,哪里能弃自己的责任而一死了之?
不嫁也得嫁了。
那人从此,从此只能做她梦中人,心底锁,做那井中月镜中花,此生可望而不可得了。
这世间唯一个情字不可捉摸,无关男女。
太子殿下到底是没能带着秋官儿出得城去,只因他筑楼藏娇之事终于是捅到了贵妃面前。
贵妃已经要昏过去了,贴身宫女一直为她按着太阳穴,温声劝慰着她。
太子跪在下首,低着头满脸的不服气。
“恩哥儿,你是鬼迷了心窍了啊!男子与男子终究不是正形,有违人道的呀!万一被你父皇知道,你这太子之位还要不要了?啊?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好好的太子,叫小人教唆,变成了这个样子……”贵妃柔弱地靠在掌事嬷嬷的怀里,抽泣得就像那雨中娇花,真真个伤心欲绝。
每次都是这一招,每次都是。
太子跪在下面,咬着牙极力忍着胸口的剧烈起伏。从小到大,只要他有半点不如阿娘的意,阿娘便是这个样子。
十一岁的时候,他在避暑山庄的清凉池里和同行小太监玩打水仗,玩儿得兴起,他一下子爬到了那小太监背上,高声叫嚷着:“你服不服?啊?输了就认错投降,省得又多喝几口水!”
那小太监被他闹得无法,只得笑着求饶道:“好殿下,奴才输了,心服口服,殿下还是快些从奴才背后下来,不然奴才力气小,吃不住了都得跌倒,那就得喝水了。”
他哈哈大笑,攀在那小太监背后,忽而看到他耳垂粉红欲滴,觉得的稀奇极了,正凑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