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奔波到汴梁,路上一句累都不喊,还要照顾病重的爹爹;刚到汴梁,薛毅便撒手人寰,叫她真实地经历了家破人亡之苦。
却没想到,她的苦,从娘胎里出来的那一刻便开始了,一定很孤单吧。
他轻轻地拥着怀中不住抽泣的人儿,眼里也涌出泪来,低声地说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吃了那么多苦,也没见你叫一声苦。”
薛云初惊觉自己被袁无错抱了许久,这才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胸口,从袁无错的怀里挣出来。袁无错怕动到她的箭伤,便也轻轻地松了手。
他看着她哭得鼻尖和双眼通红,掏出帕子递给她擦干净眼泪。这才缓缓地道:“你放心,从此你有我,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是报仇雪恨也好,是认祖归宗也好,还是浪迹天涯也好,我都可以帮你,你从来都不是独自一人,你有我。”
薛云初抬头,一双被眼泪浸润的眸子在月光下闪烁着莹润的光芒。她带着浓重地鼻音道:“谢谢你,不过,”她斟酌了一下才道:“我从来不是一个人,我有疼我的阿娘,有弟弟,还有舅父舅母,师父师叔师姐,有九妹妹,我还有你。”
她接着道:“阿爹阿娘从小疼我,阿爹临走都放不下我,舅父舅母待我如同亲生,师父师叔教会我防身之术。哪怕在这世上,我半个血亲也无,但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亲人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叫我锦衣玉食、健康平安地长大了,因此,我并不觉得苦。”
袁无错静静地待她说完,这才道:“你说得很对,做人总要多看看自己拥有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许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也说不定。”
“我舅父说,不能总是被动等着贵妃和太子那边出招,咱们也要主动出击,目前最好是将我的身份提到明面上,早日与皇上相认,有了那重身份庇佑,他们总会投鼠忌器,能收敛些。”
“但如此一来,我舅父他们,我阿娘,神医爷爷,还有我师父她们,甚至鄂楚胡家,会不会落个欺君之罪?我一时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若要他们为我涉险,那我宁愿一生不要与郑姓沾边。”
薛云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袁无错低眉思索了一阵,道:“有个契机,但是胜算没有百分之百。圣心难测,容我再想想。”
随即抬头道:“你别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当务之急是将身体养好,此事咱们从长计议,我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的,你不要担心,只管好好歇息就是。”
夜深人静,薛云初重新躺在了床上,她轻轻地握了握自己的手,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抹松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