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意愣愣的抬头看向越修离。
越修离以为她看出来了,薄唇轻张,还未说出话,就听她道,“太子殿下,皇上是不是欺负你啊?”
“何来此言?”
“毕竟他给你的茶杯质量这么差,碰一下都碎了。”
姜卿意唇角翘起,俯身看他,“不如殿下将就将就,一年后若是寻不到好的太子妃,就与我凑合凑合,我怎么也不至于买不起个像样的杯子。”
越修离望着她狡黠的眼,沉默着。
但姜卿意像只是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说完就直起身与越修离保持了距离,“既然衣裳湿了,那臣女就先告退……”
“换身衣裳再走。”
越修离不容拒绝的让下人将她带了下去。
待她走了,才看着这一地狼藉,陷入了沉思,直到他的军师蓝溯摇着羽毛扇走了进来,“战场上百战百胜例无虚发的大将军,怎么把这儿弄得一团乱?”
“何事?”
越修离懒得与他贫嘴,叫人将地上收拾了,才问他。
蓝溯也知道他的脾气,越是喜欢珍视的东西,也表现的满不在意,“刚刚收到的消息,咱们在边塞的大将,已经被皇上新派去的将领全换了下来,不止如此,还找了一堆借口,降职的降职,关押的关押,这部分兵权算是全部交还回去了。”
“我们的精锐本就不在那儿。”
“我知道。”
蓝溯摇着扇子叹道,“可你说,那个新将领在没得皇上指令,便擅自做下这些决定的
可能性有多大?”
越修离淡淡看向他。
蓝溯举手,“行,不提这个,那提提你喜欢的,司徒先生的人已经找到了当年跟随武安侯一同押运粮草出京的幸存者,已经保护他在来京的路上了,有他在,就能请求朝廷重新翻查武安侯旧案了。”
“务必保证人能活着进京。”
越修离看着蓝溯,“不惜一切代价!”
蓝溯正色,“我明白。”
姜卿意换好衣服出来,就见越修离正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北方,身姿颀长,气度雍容,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与世俱灭的死寂与灰色,犹如前世那个深宫里的大晋帝王一样。
“殿下。”
姜卿意唤他。
越修离侧身,正好半截身影拢在阴暗中,将他本就俊美的五官更添上了几许阴郁,“换好了?”
“就是有点不合身。”
姜卿意展开双臂,越修离眼仁颤了颤,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扑过来,但她只是有些嗔怪的说,“袖子长了好大一截,殿下,这不会是你的衣裳吧?”
不止袖子,裤腿、裙摆、腰身统统都大了一截,姜卿意穿上就像是个穿大人衣裳的小孩。
越修离觉得浓稠到令人无法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活泼起来。
“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吧,你说的事孤会注意。”
姜卿意见他越过自己离开,有些想问他是不是不高兴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看他背影在转角消失,
姜卿意才卷卷袖子,重新在眼睛上系上黑布走了。
黑夜过得很快。
姜卿意的马车出来,暗处的人还没跟上去,就被北风带人给绞杀了。
有漏网之鱼追出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混杂在挤挤攘攘京城的摊贩和早起出门的百姓之中。
回到汀兰苑,落葵想把姜卿意换下的男装烧了。
“烧了做什么,留着。”
“又不合身,留着有什么用?”
“做嫁妆。”
姜卿意瞧着这身衣裳,眼尾都是扬起的。
落葵一脑袋问号,只有桑榆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表示学到了。
姜卿意出门准备用膳,就见院门打开,跟铛铛提着大盒小盒的张婉如和谢景就来了。
“张小姐能来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谢公子也能进来?”
“是张小姐来的路上遇上了不长眼的小流氓,是本大人顺路护送来的。”谢景骄傲的抱起双臂,“没有恩人才登门就赶人走的吧?”
张婉如歉意的朝姜卿意点点头。
姜卿意倒是不介意多一张嘴吃饭,不过谢景到底是外男……
片刻后,桑榆抱着范稷回来了上,还跟谢景互举茶杯,行着平辈礼,还替姜卿意这个姐姐殷殷招呼着谢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