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里也有了动静,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人在喊,“好像是方家出事了!”
姜卿意一个激灵,“是方家……”
“是。”
越修离淡淡,“方禀秀勾结况善县县令与本地权匪,拐卖流民,贪赃枉法之事数桩
,孤已令人将方家人全部控制起来。”
姜卿意早知道方家会有此结局,倒不难接受。
“只不过方家才为救灾出了力,殿下不怕人说殿下卸磨杀驴么?”
“那就要看方家搜出来的罪证,够不够判他们一个灭门抄家之罪了。”
越修离朝她伸手,“方禀秀想见你,随孤去看看?”
姜卿意仰着小脸瞧他,“殿下做事向来不在意名声。”
越修离慵懒掀起眼皮睨她,“所以呢?”
“所以长此以往,日后就算殿下做了一位为社稷殚精竭虑的好帝王,百姓也只会说殿下暴政,官员更会畏惧殿下无情,世人只觉得殿下残忍暴戾寡情无义,史书也会将你记成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
随着他可以信赖的人一个个死去,逐渐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而那些虚名,都叫赵嘉禧和那群小人占了去。
明明他才是该被人称颂、被敬仰之人!
“虚名罢了。”
越修离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长廊幽暗,姜卿意看着他完美而冰冷的下颌,与前世那位独居深宫威严高大却被所有人憎恨的帝王身影渐渐重合,眸光狠狠黯下去。
没多久,便到了方府外。
方府已经陷入一片火海,方禀秀在官兵冲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放火烧了存放资料的库房和书房。
这几日没有雨,天气干燥,火势很快连绵成了一片,哭嚎声不绝于耳。
姜卿意瞧着被拷住手脚带来的方禀秀,这位从四品
知府退下来,又掌握了船帮的大佬,此刻衣襟凌乱,白发也沾上了黑灰,身上还染着些血,狼狈不堪,脚步却依旧从容稳健,好像还有足够硬的把柄捏在手里一样。
“栖霞县主。”
“方老大人要见我,可是想问方渐仁?”
方禀秀的从容有一丝裂痕,很快道,“不仅仅是他,还有我府上无辜的孩子们,希望县主能看在那十吨药材的份上,饶他们一命。”
“我若不答应呢?”
这个回答出乎方禀秀的意料,他以为姜卿意是女子,怎么也该心软一些。
但即便如此,也无妨。
他笑看着姜卿意,“若是我说,我手里有让太子殿下身败名裂、为天下人所不耻的证据,栖霞县主可愿意与我做这笔交易?”
“怎么回事!”
“快找大夫来看看!”
人群匆匆忙忙,姜卿意就这样站着,月华如练披在她藕荷色的长裙上,犹如一层神女的华光,只是这神女,眼眸里一丝温情也没有,只剩下冰冷的嘲讽。
若她没看错,刺客的剑带了毒,而姜玉惜在拉着侍女挡剑时,那沾着毒的血溅入了她的左眼中。
大夫很快赶来,检查了一番后,得出了跟姜卿意一样的结论。
“这就是报应吧,拉自己的婢女挡刀,婢女的血要她一只眼睛。”
“也不能这样说吧,下人为主子挡刀不是应该的么?”
“谁说的,这刺客又不是这下人招来的。”
众人想到前不久被挑断手筋的元腾……
再没一个人觉得姜玉惜可怜。
但族里的长辈们再不喜欢姜玉惜,也当她是家族里的晚辈,不但请了汉南县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还立即去信京城告知了姜淮,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姜卿意在几位叔母的劝告下,为姜玉惜施了针,当然,不可能有效就是了。
万籁俱寂,忙活了一阵,大家都回去了。
姜卿意留在姜玉惜床边,看着确定左眼无救的姜玉惜,轻笑,“有时候我都在想,老天爷是不是真的在看着这芸芸众生,偶尔得空了,也出来一出善恶有报。”
“是你害我的是不是!”
“我?”
姜卿意捏着团扇半遮着脸,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如果是我,我会用最锋利的刀子,活生
生挖出你这一对眼珠子。”
姜玉惜吓得往床脚缩去,“你出去,滚出去,出去啊!来人,姜卿意要杀我,她要杀我!”
下人们慌张赶紧来,却见只有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