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薄衫。
皇宫偏僻的冷殿之中,门窗紧锁,大内侍卫里一层外一层的看守着,就连送饭的宫人都要反复盘问三四遍才放行。
“太子殿下。”
皇帝身边的公公过来,“皇上问您可认罚?”
“孤认与不认,又如何?”
越修离盘膝坐在榻上,自己与自己下着棋,连看也没看刘公公一眼。
“太子殿下,您何必与皇上置气?这次您私自抓捕锦衣卫周副使,导致其妻女受惊满门自尽,又擅自带兵入三清山抓捕太后娘娘,乱了纲常,皇上只是想让您写一封罪己诏,也好也满朝文武一个交代而已。”
“父皇是这样定孤的罪的么?”
“殿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听闻镇国公已经做主要退了您与栖霞县主的婚事,并为她重择佳婿了,您当真要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吗?”
啪嗒。
一枚棋子落下,越修离冷淡看向来劝说的刘公公,“是么。”
刘公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太监,可被太子殿下这样不轻不重的问一句,居然有一种腿脚发软想跪下的感觉。
他低着头回道,“听说是如此。”
“那看来,是孤对镇国公太仁慈了。”
有些东西,他不要便罢。
可一定决定要了,谁敢来抢,他便要谁粉身碎骨!
刘公公从偏殿出来,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侧小太监劝道,“您何须这样怕他,保不齐这次太子之位就得换人了。”
刘公公啪的一声拿拂尘打
了小太监的嘴,“混账东西,主子们也是你能议论的?”
况且在他看来,这东宫之主可不是那么好换的!
早春的太阳驱散清晨的薄雾。
姜卿意睁开眼,便要去找姜淮出门,结果才到姜淮的书房,就撞见赵嘉禧从里面出来。
这倒是来得巧!
赵嘉禧朝她微微一笑,让人推着轮椅准备离开,轮椅忽然被姜卿意一把抓住。
“阿意有话与本王说?”
赵嘉禧轻嗅着她身上与前世一样的香气,挑眼看她,“还是阿意回心转意,要与本王再续前缘了?”
“听闻玉惜妹妹不见了,王爷找到她了吗?”
“还未曾……”
“怎么还没找到,该不会王爷真如外界传闻一般,嫌弃玉惜妹妹名声不好,借着这次三清山闹流寇,故意杀妻吧。”
‘杀妻’二字一出,姜淮和赵嘉禧的脸色齐齐一变。
这个消息要是真的传开了,对赵嘉禧的名声可是致命的打击,世人能容忍男人虐待抛弃结发妻子,却绝不会容忍杀妻!
“卿意,不可胡乱说话,王爷此番过来就是商议搜寻玉惜下落的!”
“正是如此。倒是阿意,你怎知玉惜就一定死了?”
“猜的啊。”
姜卿意收回手,不动声色捻了捻指尖残留的粉末,“毕竟晋王殿下就长着一张会杀妻的脸。”
前世杀她时,他可一点犹豫也没有。
姜淮担心赵嘉禧会黑脸,但没想到,赵嘉禧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跟姜卿意道,“本王
也很后悔长了这样一张脸,阿意放心,本王绝不会做杀妻之事。”
“那王爷敢起誓吗?”
“卿意,不要在胡闹了。”姜淮阻止,姜卿意只是讽刺一笑,“王爷不敢,怎么,是心虚了吗?”
赵嘉禧的确不想发什么毒誓,但心底隐秘的情绪作祟,他居然想让姜卿意对他改观。
“只是一个誓言而已。本王对天起誓,日后若杀妻,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如何?”
赵嘉禧见姜卿意惊愕又复杂的看向自己,心底不禁嗤笑,到底还是前世那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小姑娘,区区几句虚无缥缈的誓言,就让她动摇了。
“本王先去上早朝了,镇国公,我们方才商议的事,你要早些动手才好。”
说罢,还刻意多看了眼姜卿意,才笑着离开。
但他不知道,他一走,方才还惊愕纠结的姜卿意脸色已经变得无比冷静,她看着藏在云层中隐隐闪动的雷光,赵嘉禧还不知道,这毒誓可不是随便乱发的。
“卿意,你来做什么?”
“我想去别院收拾一下东西,搬回来住。”
“让周管家安排人去即可,你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暂时留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