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意对上姜淮的眼,那分明是藏在麻木僵硬后的深切恐惧。
这样的眼神,姜卿意曾见过,在被锁在后院的苏袖眼中。
她狠咬着舌尖,尝着血腥苦涩,莞尔,“好啊!”
宋雪已经快步走过来,“国公爷,太子妃……”
还未靠近,越修离轻抬手,她已经被凭空打得倒退三步,险些跌在地上。
“国公府忘了规矩,什么人都能出来迎接了么?”
越修离淡漠问。
宋雪连喊冤叫屈都不敢,立即敛深退到一侧,时不时抬眼觑一眼姜淮。
“先入府歇息吧。”
苏袖许多年不曾拿出主母的架子来招待客人了,更别说是回门的女儿了,此刻见越修离动怒,有些微的紧张。
但姜卿意很快握住她的手,“嗯。”
乖巧,温暖,是她的女儿。
但苏袖仍旧觉得心中隔了一层蒙蒙的白雾,让她对这个女儿没什么实感,心头好像有沉甸甸的感情,却被雾罩着,很不真实。
姜卿意看出她的疏远,刻意忽略心头钝痛,笑着与她一道迈入国公府。
府中一切都收拾好了,花草树木也收整的干净。
但姜卿意还有自己的计划,在越修离又因琐事暂且要出去一会儿时,支走宋雪,跟姜淮去了书房,并在走时,朝桑榆看了眼。
桑榆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姜卿意这才放心离去。
书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姜淮也似被人抽空了一股气,颓然坐在了凳子上,瘦得撑不起今儿这一身华
服,惶惶之间竟犹如丧家之犬。
姜卿意忍住唇瓣的讥嘲,关切问,“爹爹,你不舒服吗?”
“阿意,我不知道,你替我看看……”
姜淮揉揉眉心,就听姜卿意说,“爹爹不似生病,倒像是中蛊啊。”
“蛊!”
姜淮猛地抬起头,脸色阴翳的好像好将人吞进去。
姜卿意仍旧担心模样,“是啊,爹爹回忆这段时日,是不是觉得记忆有空白,人也很疲累?”
见姜淮脸色更白一寸,才继续道,“但蛊虫珍贵,是谁弄来此物,又要下给爹爹?”
还能有谁!
这府中受益的,就只有宋雪啊!
姜淮脸皮狠抽。
“难怪宋姨娘前不久还威胁我,说要让爹爹去官府与娘亲和离,原来竟是用这等邪物控制了爹爹。”
“她敢!”
越看清宋雪的真面目,姜淮便越是珍惜单纯美丽的苏袖。
他安慰姜卿意,“你放心,爹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姜淮虽紧张,却并不害怕,他很清楚苏袖有多离不开自己,就算宋雪设计他和离,苏袖也绝不会这样离去。
是了,趁着清醒,他要赶紧找到苏袖,与她一诉衷肠,将她安置出去,届时就算和离,她仍旧会留在他身边。
姜卿意看他脸色变换,便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心头渐冷。
“这蛊虫我一时半会恐怕无法解除,不过宋姨娘心思不纯,之前还不肯让我见爹爹。”
“如今我与爹爹单独见面,恐怕已经引起她的猜疑,为了防
止她在我为爹爹解蛊之前,坏了我们的计划,还请爹爹配合我演一场戏。”
姜卿意轻咬着牙,神色慌乱,“我才嫁入东宫,爹爹万不能和离,不能出事,否则我怕我孤身一人,空难以立足。”
姜淮仔细辨认她的脸色,见她一副难以启齿,却又强撑不住恐惧的模样,才终于放心。
“爹爹早与你说过,要在大族立足并不容易,更何况是皇室?”
“女儿后悔没有多听爹爹教导。”
姜卿意很擅长扮演姜淮喜欢的女儿,柔弱、乖巧,虽有些小脾气却不成熟,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总需要他来扶一把。
姜淮总觉得,血脉相连,做子女的,哪能越过他的五指山呐!
尤其,现在蛊在体内,迫在眉睫,不容许他多思考。
三言两语,便哄得姜淮应了下来。
所以,当桑榆悄悄带来苏袖时,戏已经演起来了。
“孽女,你真当你成了太子妃,就能在我头上耍威风了吗!”
“我将你送去塞北却没杀你,已是我仁慈。”
“你娘?呵呵,那个蠢妇,哪有雪儿半分风情,我每日与她同床共枕便已是恶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