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姜卿意站在窗边,看着梁楚华被请走,才冷冷笑了声。
想独善其身,哪有这种美事!
“不过这件事闹大了,弄不好,怕是难以收场。”
谢景上楼来,后头还跟着蔫头耷脑的常贵。
姜卿意双臂抱胸,“怕什么。”
谢景随她一起站在窗边,听她这么猖狂,又觉得她一定有这猖狂的资本,毕竟谁能想得到,一年前还只是个边塞瘦巴巴的小姑娘,如今能披荆斩棘,成为人人敬仰的太子妃呢?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我要请辞一段时间,在家多陪陪我娘,正好可以帮你。”
“的确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谢景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当真已经有计划了!
“你说。”
“我要你去寻访当初那十万将士的家人。”
谢景差点腿软,“十万!阿意,你拿我当神仙呢!”
“真的还有十万么?”姜卿意不懂打仗,更不懂军务,但她懂那些将士们出来的家庭。
世家贵族的子弟在京城不少,可在整个大晋来说,那才多少点呐。
那些士兵,大多来自普通的家庭,食不果腹、要从地里刨食,他们还活着时,还有微薄的银钱我那个家里寄,可死了以后呢?
那样一个家,怕是天都塌了。
在边塞时,这样的人家很多,老母和妻儿眼泪都要哭干了呀,也哭不回已死的儿子。
吃不饱,穿不暖,隔几年还有灾荒饥年,去县衙翻翻每年因贫病而死的人,登记名册都要
写上厚厚一本。
谢景从未想过这些,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那我去查查。”
“辛苦。”
两人都没了方才的轻松之色,谢景走后,姜卿意看了看人流如织的大街,忽然想起前世随师父四处奔走的那些年来。
那时候她满心痛苦与挣扎,只关注得到自己,看不到别人。
现在回想,那时候的大晋表面看似安稳,百姓却依旧水深火热,师父总念叨‘万世太平’,现在扒开了表皮看到了腐烂的根,才知道道阻且长啊。
夜里,越修离回来,便告知姜卿意,宁王妃被暂时留在后宫陪伴德妃了。
等同是变相的软禁了吧。
“不会太久,长则半月,短则三五日,就看逍遥王拿出什么样的代价去救这个亲妹了。”
“说起来,逍遥王已经完成了和亲之事,也该回大梁了吧。”
姜卿意刚沐浴完,只穿着套微松的薄裙,撑着下巴在越修离的书案上问他。
越修离抬头便被那片雪色晃了下眼睛,喉结滚了滚,看她一无所觉的模样,淡声,“快了,慕容林和赵代柔的婚事即将定下来,此番便会随他一起远嫁大梁。”
“我们的公主,下嫁他们的大臣之子,好像亏了。”
“这是德妃决定的。”
皇帝对赵代柔虽然疼爱,但也仅仅在不触及利益的情况下罢了,就像养只猫儿狗儿,无事时自然如珍似宝,可出了事,那就仅仅是用来交换的物件儿罢了。
“此番公主和
亲,还要有人护送。”
越修离开口。
姜卿意见他神色不善,“难不成这随行名单,还有我的名字?”
越修离眸色微寒。
姜卿意诧异了一下,转念一想,他们明知这事儿不可能成,却还是提出来,这分明是挑衅和恶心东宫呢!
“此事你不用管,远离逍遥王便是。”
“噢。”
姜卿意见他又低下头去看奏章了,暗自郁闷了一下,怎么回事,她今晚不够可人吗,难道男人都是得到了就不腻了吗,殿下怎么多看她一眼都不曾。
姜卿意暗自思量着,一会儿自我怀疑,一会儿又蹭的冒起股火,认为天下男人都是一般样子,越想越来气,越来气看向越修离的眼神就越幽怨,直到越修离再也无法忽视,撑着桌子往前。
“阿意?”
“嗯!”带着火气。
然后叫人噙住,羊入虎口。
……
龙脉之事在京城开始逐渐发酵,官府有意想压已经压不下来了,因为武安侯旧案被翻起,老臣们也不再畏惧,一张张请奏彻查此事的折子飞进皇宫。
趁着这个时间,姜卿意回了一趟镇国公府,滴了一小玉瓶子的血给宋雪,然后要求见姜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