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楠怒气冲冲走向门口,此时薛柔的惊呼声从背后传来。
“祖父,祖父您怎么了。”
几乎是瞬间,薛楠便本能地回头,疾步向前想要搀扶祖父,却不料祖父依然笔直站立,侄女唇边的笑容仍旧温和如昔,在薛楠眼中却显得尤为可恶。
“伯父,不是要离开吗?怎又停留下来?”薛柔的话语中略带嘲讽。
这一切都源于你下的艳舞dan,薛楠心中冷冷一哼,气得鼻翼都差点扭曲,却拿薛柔毫无办法。若是此刻甩脸色离开,似乎显得颇为滑稽,于是他索性重新坐在茶桌旁,将已经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
“罢了,究竟有何事?”
管家也扶着祖父坐到了沙发上,父子二人相对而坐,四目相对略显尴尬,却又都想仔细看看对方的变化,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凝滞。此时薛柔那如同银铃般的笑声适时响起,打破这份尴尬,她指向地面破碎的茶杯,笑道:“方才大伯不慎摔碎了这只茶杯,那是祖父最珍爱的一套茶具,总该有所赔偿吧。”
无论是对于薛渠还是薛楠而言,一只茶杯又怎会在他们眼里重要?然而此刻薛柔提及此事,两人皆是一时间无言以对,过了半响,薛楠才闷声问道:“那么你打算如何赔偿?”
薛柔轻眨秋波,意寓深远地道:“茶盏与茶壶乃同一套中之物,若缺失其一,则整体不全,亦失其价值,此乃祖翁所钟爱之物,兄长有何良策应对?”
“我自当另购一套呈上便是。”薛楠素来面色阴郁,今日却被薛柔一番调笑,胸中积郁无从排解,淡然言道:“区区钱财,在下尚且略有盈余。”似未察觉薛柔话中有话。
薛柔支颐而思,眸光清澈如水,言语天真烂漫:“一套茶具易得,然祖父所喜之物则难寻,此事毋庸置疑罢?”
薛渠在孙女灼灼目光之下,瞬间领悟其含义,喉头微哽,应道:“诚然,多年来我独爱那只破损之茶盏。”
众多茶杯之中,何者独特,薛楠自然心知肚明,当下低头默然不语。
薛柔提议道:“不如侄女替兄长筹谋一二?”
薛楠无可奈何地耸肩示意:“你说罢。”
薛柔接着说道:“近日观祖父容颜相较往昔更为衰老,想来昔日与其共闯商场之旧友早已退隐江湖,安度晚年。我父性情荏弱,祖父不得不辛劳持家。”
话至此处,薛楠愈听愈觉不对味儿,忙打断薛柔的话头:“你是想让我接管家族生意吗?”
薛柔与祖父相视一笑,显然早已商量妥当。薛渠朝儿子点头示意,薛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薛柔疯了吗?掌管偌大家业的责任,即便是再淡泊名利之人,也会难以抗拒其诱惑。她已是名副其实的薛家长女,即使对祖父尊敬有加,但一旦祖父驾鹤西去,家业终归要落入薛柔手中。如今她竟主动提出放弃这笔巨额财富!
何况薛楠聪明绝顶,早已识破今日之事背后的策划者正是薛柔,她煞费苦心地欲促成自己与父亲和解,难道就是为了拱手让出这份家业?
他不解地凝视着薛柔:“此举你可是思虑周全?此数额之巨,常人难以想象。”
薛柔反问道:“方才我提议与兄长大致均分家产,为何兄长不愿接受?”
“我……”原是为了祖父,祖父已被薛柔毒害至死,他须设法助父亲报仇雪恨,岂能与仇人为伍?不过此话尚未出口,望见薛柔温婉面容及清泉般的眼神,他恍悟薛柔之意。
原来薛柔——也是为了祖父。
昔日之事一直困扰着祖父的心结,薛柔不忍见祖父晚年孤寂,与其子误会重重直至生命最后一刻。然而正因为如此,薛柔竟愿意舍弃这份家业?
薛楠心生震撼,未曾料想一个女子竟有如此高尚的情操,倘若换作自己身处其境,能否做到超脱淡然?
薛渠望着薛柔与薛楠,心头感慨万千。
昔日,他曾将长子薛楠时常带在身边,只因其性格狡黠实则深情,相比之下次子薛景宛如异类,而薛柔这一辈虽表面温润内藏机锋,看透父子二人皆拉不下脸面,便想出此法令父子冰释前嫌。
更令人惊奇的是,薛柔面对如此巨大财富竟然毫不心动,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其让给了长兄,没有一丝犹豫与留恋。
薛楠与薛渠一时无言相对,谁能料想薛柔竟会有这般决断。
“那你日后该如何?”薛楠转向薛柔问道。
薛柔轻轻咬唇,笑容恬静,却让人心惊肉跳:“兄长与祖父莫非以为我不喜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