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薛承安放下高脚杯,斜倚于沙发,“家姊那愚蠢的仁慈你又不是不了解,瞧她周围之人,曲野、顾霖,二人家世上并不算显赫,曲野更愚不可及,但我柔和弦从不曾弃她们于不顾,这一次也不会弃白恬而去。”
兰芷挑了挑嘴角,“当今网上诋毁白恬之声如此激烈,若不换人,哪个还肯观影?”
“没错,所以那位愚昧大姐,就让那个蠢材一同拉着堕入地狱罢。”薛承安视白恬也为蠢材,与兰芷这类人交往,待利用殆尽便一脚踢开,复加陷害,但归根结底还怪自己看人不明,怨不得旁人。
兰芷偷偷瞥了一眼薛承安,似是不经意说道:“倒是你手腕高强,竟能让徐辉自愿替你背锅,他之前对其他人从未如此费心过。”
兰芷与徐辉也算老交情,同榻共枕过的旧事不在少数。然则徐辉好色不假,薄情也是事实,多少女伶与之纠葛后未曾见其有所承担,面上和颜悦色,实则是敷衍了事。然而薛承安年纪轻轻,却能把徐辉操纵于股掌之间,令兰芷心生惊叹。
薛承安嘴角勾起,仿佛未曾捕捉到兰芷的言外之意,随口答道:“大约也是徐导想找机会逃离黄脸婆的身边。”徐辉对她既有感情亦有亏歉,假使她没撒谎说失去了孩子,徐辉恐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甚至是动念与她婚约,但这怎么可能?但她成名后,理当要嫁入凌氏豪门,那时必自有办法解脱,能摆布徐辉这样的男子,令薛承安深感自豪。
兰芷见套不出话,只能尴尬一笑,“不错,他此番离婚之举必定坚定,依我说这婚早已该离,二人已结婚十余年,无子可生,不离又如何。我看徐导甚喜孩儿。”
“是么?”薛承安含糊应承,脑中浮现出昨日徐辉枕边小心翼翼的许诺,等两人成亲便定要育子女来弥补那因薛承安堕胎而失去的孩子。呵,这蠢才还未知晓,其实根本就无子之忧吧。
“无论如何,合作愉快。”兰芷举杯,内心些许懊悔,对方不过豆蔻少女,她却始终摸不清深浅。
“合作愉快,今后说不定还能多多联手。”薛承安轻抿红酒,唇如浸血,诡谲异常,兰芷心中忐忑,感到一丝不安。
“是呀,日后……”
姬永疾驰而来,一双细长的凤眼里倒映出薛柔和她孤立无援的倩影。少女静坐在走廊旁的长凳,状似灵魂出窍的傀儡,低垂首,神思游离,目光近乎凝固。
“薛公子,此事如何了?”姬永由薛楠召来,却未曾料到会目睹此般情景,刹那间,如心脏暂停般怔愕。
“唉,白恬自尽了,怕是小雪也会深受打击。”薛楠不明薛柔为何对白恬之事这般挂心。在他看来,小雪让白恬保有女主角之位已属厚待,而白恬之死显然超出常理地令她震动。
姬永皱眉,走到薛柔面前,轻缓俯身,“雪儿……”
男子的声音比平日里多了份难以言表的关怀。薛柔稍抬眸,眼神飘忽不决,仿佛透过姬永望向了什么遥远的回忆之中。
“有何不适。”姬永膝行而前,轻轻执起薛柔微凉的手,这温度让人心惊,记忆中的薛柔宛如暖阳一般,指尖接触总有温润之感,如今却是比寒冰更冷。
“是我说动她出演,害死了白恬。”薛柔咬唇,方才咬裂之处尚未愈合,轻轻触碰再度裂开,殷红的血滴在唇瓣绽放,姬永拧眉,强横地将指节横在薛柔唇中。
“莫要伤自己,咬我吧。”
薛柔侧过脑袋,略闭双目,“如果我没请她来,白恬也不至于如此境地。原该,她应被捧宠的。”
“听我说。”姬永注视薛柔,眼底蕴藏着怜爱与溺宠。似欲为她遮挡风雨,但她那颗高傲之心他亦明悉。之前已明知事态严峻,却因薛柔未曾答应而忍耐未施援手。
“不怪你,雪儿。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白恬。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筹谋。”姬永语气温重,眼底充满坚定,“死者难以雪恨,唯有生存,才是正道。如今她正在救赎之中,你需要打起精神,帮助她完成此等大事。”
女子的视线瞬间集中,坚定地看着姬永:“你说得对,情报对我至关重要。”
“我这里有。”姬永不加思索地点首。姬家的情报网络繁复庞大,身为继承人的姬永自然可调用多数力量,只为薛柔,这些都不足挂齿。
既她是执意布筹,他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伤害她的每一个人。
姬永轻印唇于薛柔手背,欲予其温暖。薛柔眉心微蹙,眼神迷离中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