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侍卫走后,乌藉靠在树干上,继续盯着难民所在的宅院。
除了他,其他人都离的很远,怕太近会打草惊蛇。
毕竟,人们对小孩的戒备心很低,谁会想到同是人憎狗厌的年纪,别的孩子还在玩泥巴,他却已经是一个资深的探子。
乌藉看了一会儿,随后收回目光,百无聊赖的朝着四处张望。
突然瞥见人群中有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一人身着浅碧色衣裙,同色发带缠在两个歪歪斜斜的辫子上,与周遭春意相衬,灵动十足。
身边跟着一玄衣公子,身姿修长,墨发高束,臂弯处兜着一个青色披风,正牵着人朝他走来。
他眼睛一亮,顿时朝着两人招手,刚要开口大喊,却见一道浅碧色身影如同一支离弦的长箭猛然朝他射来,瞬间将他钉在树上。
“憋叫我,我可不想被人当街泼黑狗血!”
叶昭榆将人抵在树上,抬手将他快要到嘴边的话摁了回去。
她这一路走来,从别人口中听说她中邪了,现在黎州大大小小的百姓都在想办法帮她驱邪。
他这一嗓子下去,指不定能嚎出几个道士,几盆狗血来,她可消受不起。
乌藉摸了摸微微发麻的后背,抬眸瞪她一眼,“知道了,知道了,还不快将本大人放了!”
叶昭榆松了手,抬眸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乌藉将被撞歪了的额饰拉了回来,蹙着眉看着她,“那以后在外面怎么叫你?”
“反正不能叫名字,也不能叫郡主,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命名,你就叫我福尔摩榆。”
刚走来的摩那娄诘嘴角一抽,这是什么破名字,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叹了一口气。
她知昨日之事肯定又给百姓造成了巨大的恐慌,这才戴着面纱从后门出来。
既是不让百姓看见她,让他们感到害怕,也是不让凶手看见她,让他们借机行凶。
确实是个脸皮薄的小丫头,知分寸懂进退,不想给任何人造成任何麻烦。
他走过去将手中披风为她披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抬眸看了一眼乌藉,缓缓开口。
“那些难民可有何动静?”
乌藉抬手朝他一礼,“禀公子,这里一共有六十一名难民,大部分已经丧失了劳动力,都在院子里待着,少数会出去做工赚钱,出去的人我都派人盯着。”
摩那娄诘琉璃色的眼眸微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腕间护腕,六十一人?
按她说的,原本一共有一百三十余人,她昨日杀了二十八人,现在城里应该还余下四十余名杀手。
对百姓来说,算是不小的威胁。
他眯了眯眼睛,眼底暗流涌动,随后收回思绪,朝着乌藉微微颔首,“辛苦。”
随后看着身边的人,挑了挑眉,嗓音低沉,“可要进去看看?”
叶昭榆杏眼一弯,抬脚往院内走去,“去,探探那些人的虚实,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难民。”
一夜风雨将刀痕抚平,清洗了血色,露出沉静悠扬的青砖瓦巷,万物懵懂,身在梦中。
晨起的轻风却将昨日的故事散开,辗转于大街小巷,越传越远。
人人脸上露出惊愕,朝着某处望了一眼,眼底晕着骇色,随后连忙跑远。
那盛安郡主真将灾难带来了黎州,连县衙都被血洗了,实乃灾星啊。
听说鲜血染红了整条长街,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下起了血雨,凶残至极。
如今县衙空无一人,高悬明堂的血迹未干,触目便是惊心,将整个黎州城的惊恐拉向了高潮。
“这可怎么办啊,现在那郡主谁见谁死,我们还怎么在黎州待下去啊?”
“郡主一定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如今全身带煞,大凶啊!”
“那怎么办,总不能将人赶出黎州吧,这黎州城可是靠定安侯府才兴盛至此,我们怎么能将将门之后当做怪物驱赶?”
“要不,要不我们去请个道士给她驱驱邪?”
“这个主意好!走走走,赶快去将黎州城最厉害的道士请来,一定要将郡主身上的邪祟除掉,还黎州城一个安稳!”
“说得对,说得对!”
侯府内,叶昭榆刚咽下一口药,猛然打了一个喷嚏,她眨了眨圆润的杏眼,抬手摸了摸鼻子。
“着凉了?”一道微沉的音色从一旁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