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开一步,抬手将怀里早已备好的和离书递给她,音色轻缓。
“下官知晓,在他来接郡主之前,下官会替他好好保护郡主。”
短短三日,他写完了这一生的婚书,聘书、礼书、迎书与和离书。
他早已知晓她有心悦之人,此次婚礼,荒唐又卑劣,怎可用来束缚于她。
于是便早早备好和离书,放她自由,她该是自由的。
他看了一眼抽咽着接过和离书的人,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抬手一礼。
“下官告退,郡主好生歇息。”
随后缓步出了厢房,朝着一侧的书房走去。
屋外长风久起,落花满地,他抬眸看了一眼天幕,长睫微眨。
天下月色,此间最好。
他也有一个,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
久到,她忘了他。
那夜的月色也如今夜,只是疏朗的明月在那夜显的格外晦涩难圆。
他所在的边关刚刚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火,亡了一位昔日横荡四野的将军。
她那日的悲伤比今日更盛,孤零零的坐在棺前,不发一言。
活下来的百姓一一来到将军灵前吊唁,他便是其中的一员。
彼时他脏污不堪,不敢与其他人一起,只能等所有人走后再前去祭拜。
这一等,便是月上柳梢头,他刚要接近灵堂,便听得一阵压抑至极的哭声。
他认得那哭声,是跟在将军身边的小女郎,也是前日手持长枪,挡在众人身前的小郡主。
那哭声紧紧揪着他的心,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只见她抱膝缩在灵堂之后痛哭不止。
他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将怀里的一包松子糖默默放在她的脚边,随后站在一旁,陪着她。
这一陪,便是十日。
十日后的夜晚,他如往常一样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却未想,她竟会朝他开口,而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离别。
“明日别再来了,我要走了。”
他心一揪,拿着糖的手一紧,哑着嗓子开口。
“你要……去哪里?”
“回京。”
随后他见她抬头望着他,湿润的杏眼轻眨,音色略显稚嫩。
“谢谢你夜夜都来吊唁我三叔,我明日便要带他还家了,你年纪尚小,好好读书,将来也能出人头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着比他小上许多的小姑娘,却悉心为他指着前路,心中热意高涨,止不住的开口。
“我叫裴珏,是此间平庸之辈,可我不想再庸碌下去,我想要新生,想换一个新名。”
闻言,她抬眸看着天边一缕光线刺破黑夜,悠悠照来,眸光微动,缓缓开口。
“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新名为朝,朝阳升,万物朝,你可去追寻更广阔的天地。”
“好,就叫裴朝!”
此后,他以裴朝行走于世,又以功绩越过重山,走到人前。
他去了有她的盛京,可相见,却不相识。
许是那段记忆太过痛苦,她有心想忘,便连裴朝一起忘了。
后来,她记起了他,可她身边已有归属,连让他吃一点醋都舍不得,宁愿当作萍水相逢。
这一生,寒来暑往才几步,转身,便已陌路。
裴朝啊裴朝,你走的太慢,来的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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