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之后,院内传出杨老七洪亮的笑声。
“好好好!不愧是我杨老七的闺女,这一身的力气和我年轻时有的一比。以后爸爸再也不担心你在外面会被人欺负了。”
王香菊小心翼翼的招呼着,“慢慢的把磨盘放下来,可千万别闪着腰。”
“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有腰?我闺女厉害着呢,没看到她脸都没红吗?”
嘴上这么说,杨老七还是把闺女手里的磨盘接过来放到了地上,两百多斤的磨盘落在地上,当时就在地面上砸出一个窝。
杨安饴明亮的眼眸中似有星辰坠落,她很喜欢这种大力的感觉,简直安全感爆棚。
杨老七拉过闺女的手,“我怎么感觉你瘦了呢?赶明儿让你三哥……算了,还是爸爸去山上给你套两只兔子补补。”
杨安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胖乎乎的手背上有一个个肉窝,他从哪里看出来自己瘦了的?
王香菊微微皱了皱眉,“安安这个体重已经是微胖了,不过昨天流了血,的确应该好好补一补。”
“今天麦收结束后,我明天就进山,安安和我一起去吧。”
杨老七眼睛深了深,除了打兔子,他还想去看看王香草扔掉她的地点,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人证物证俱全,王香草才没法狡辩。
叮嘱王香菊看好闺女,杨老七又回到田里接着忙活去了,麦收就剩点收尾的工作了,早点干完也好做其他事。
收完麦子还得整地、放水泡田,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呢。
下午三点多的阳光正好,王香菊从房间拿出两件小马扎,母女俩坐在墙根下晒太阳,远远的传来几声鸟鸣,声音清脆洪亮。
趁着这个时间,杨安饴仔细打量着院内的环境。
院子内很宽敞,三间红砖房坐北朝南。中间是堂屋,左右两侧是卧房,卧房和客厅各自有一扇小门隔着。
厨房在院子东边,旁边种着石榴树,茅房在西南角。
院子里还有一棵枣树,树枝上开满了黄绿色的小花,不仔细看还真有些看不出来。
这样一座院子在六十年代并不常见,她还记得昨天回来后见到的房屋大多是石头或者土坯砌成的。
不知道盖这样一座院子得花多少钱?
“当初盖这座院子一共花了不到五百块,主要是买红砖,其余的木料、泥土队里有每个人的份额。”
王香菊笑着揉了揉杨安饴的头,“安安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啊?”
杨安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刚才不小心把心里的问题说出来了,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就随便问问,这房子是爸爸自己花钱请人盖的吗?爸爸哪来这么多钱?”
王香菊嘴角溢出一声叹息,“不,房子是村里人帮忙一起盖的,没花钱。唯一需要花钱的地方就是红砖了。”
“当初我们从战场上退下来,部队给发了五百块钱的抚恤金,全部都花在这上面了。”
也正是因为这,他没钱拿彩礼,才会答应每年给她娘送养老钱。
这么多年来,送的养老钱早就超过当初的彩礼钱了,却也把某些人的胃口养大了。
杨安饴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起来,“妈,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咱们家过去的事?好多人和事我都记不得了。”
王香菊愣了一秒,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脸上满是心疼,“不记得就算了,我慢慢讲给你听。”
“那就从我和你爸爸相遇开始讲吧……”
王香菊和杨老七的相遇,可以总结为四个字:英雄救美。
1931年底,19岁的王香菊被土匪抢走,半路被21岁的杨老七救下,为了不连累家人,两人一路南下参军。
一路之上,历经艰难险阻,两人一个投身前线成为战士,另一个随军做了护士,两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好景不长,1935年王香菊被炸弹炸伤了耳朵,左耳失聪,转而扎根后方。次年,生下大儿子杨保国。
1940年,杨老七重伤下了前线,和王香菊一起带着孩子回到了石羊村。之后修养了整整一年才能下床,相继又生了三个孩子,分别是二儿子杨保家,三儿子杨保民和闺女杨安饴。
“……你本应有六个伯伯、十八个堂哥,在我们回家前,因小鬼子扫荡,你二伯伯、二伯娘、三伯伯、三伯娘、四伯伯、四伯娘都不幸遇难了。”
“你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