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过来!”
朱珣一脸惊恐的向后缩,却忘了自己是在墙角,已经退无可退。
杨安饴嘴角的笑深了深,瞥了一眼煤油灯后面的催眠香,觉得差不多了。
“你不吃药是不相信中医吗?”
朱珣眼睛逐渐迷离,“不是,中医很厉害。”
“那是想死在石羊大队吗?”
“我不想死。”
杨安饴挑了挑眉,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想回家?”
朱珣点了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杨安饴站了起来,昏暗的环境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知青因病返城的例子倒不是没有,去年下半年汉源公社就有一例。
但那只限于在农村无法治愈,只能到城里看病的情况下。
她这种情况,非但回不了城,还可能因为逃避再教育被推上公审大会。
到时候,等待她的就不是插队,而是劳改了。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在原地站了一会后,她离开了卫生室。
身后,朱珣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平和下来。
欢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年初六这天,王云生带着年礼上门了,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你们都想不到那小子胆有多大,借着民兵团长的身份,私下里竟然成了黑市的小头目,赚的钱不敢存银行,专门买了个院子来藏。”
说到兴起,王云生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你们是没看见,那一屋子的宝贝和钱哟!”
“清点资产那天,足足来了六个人,用了一天的时间才算完。”
杨老七瞪大了眼睛,“黑市这么赚钱的吗?”
“可不光是黑市,里面有不少都是抄家得来的,现在全部没收了。”
王云生心里痛快,国家的兵工厂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没收了这些正好又能缓解些压力了。
杨老七激动的拍了下桌子,“没收的好,这些钱正好给国家投入兵工厂去。”
“咱俩想一块去了。”
两人激动的一击掌,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起来。
华夏儿女,历经了那个落后就要挨打的年代,所图所盼,不过是国富兵强。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站稳脚跟,才有资格谋求发展。
“对了,那小子最后判个什么罪?”杨老七忍不住猜起来。
王云生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底一片冷冽。
这时,杨安饴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大碗菜走进来,“大大,王叔叔,准备吃饭了。”
王云生眼底的冷冽转瞬褪去,笑眯眯的站起来狠吸了一口气,“真香呐!”
......
初七。
卫生院。
杨安饴漫不经心坐在院长办公室,听对面的人长篇大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今天她一来上班就被请到了院长办公室,见到了所谓的“贵客”——沪市卫生部的副部长和沪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
为的,还是有关狂犬病的事。
自从她进了这个门,副院长就一副“尔等凡夫俗子啥都不懂”的模样,大谈狂犬病的危害和狂犬病疫苗的研发过程。
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中医不懂病毒,不可能治愈狂犬病,即使治好了也随时有复发的可能。
杨安饴眼含讥诮,“都说越无知的人越自信,现在我算是见识到了。”
副部长脸色一黑,指责的看向院长,“我差点忘了,是谁允许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进院当大夫的?”
“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院长笑眯眯的,“当然是部长允许的了,哦,我说的是中医部的部长。”
“我们卫生院现在是归中医部管的,您不知道也正常。”
副部长闻言脸更黑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院长全当看不到,“我们院是全国首家纯中医医院,按照去年新颁布的法令,卫生部是无权干涉的。”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直接找你们的上级了,就算是纯中医医院,也不能故意和西医作对啊。”
副院长忍不住了,“光明报上可都登了,要中西医互相合作,你们这么做是破坏中西医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