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着我,受苦了。”范仲淹看着李氏显现皱纹的脸,布满沧桑,时光容易把人抛啊。
“老爷,夫妻之间,又何必说这些呢?”李氏亦是看的范仲淹斑白的发丝,银丝隐隐若现,“时间真是不等人,转眼间,我们都这么些岁数了。”
“是啊,夫人,这次被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亦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你,可曾有过后悔?”范仲淹双手撑在船舷上,面对着不断往后流逝的水,景色一道一道在改变,船渐行渐远,早已看不到开封了。
“你是知道的,我何曾后悔过?”李氏亦是看着这一切,她又如何不知道范仲淹的为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说出这等豪言壮语?当初爹爹做主将自己许与他,看重的,不就是他的这点傲然骨气,对天下人的责任之心吗?
“多谢夫人。”一句感谢,早已不能表达他心中的欣慰,只是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该说什么了。也许,正如那句话所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吧,此时无声胜有声。
“老爷,天凉了,进去歇着吧。”李氏轻轻一笑,那种温柔与谅解,令范仲淹觉得分外温暖。这许多年来,也只有他的这个妻子,最能体会他心中所想吧。
“老爷,扬州到了,我们要去添置一些必须品,您和夫人,是在船上歇息,还是下去走走?”仆人恭敬地低头弯腰问道。
“我就不去了,夫人不如去逛逛吧,扬州也是难得的繁华。跟着我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好好享受过。”范仲淹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妻子说道。
“也好,我带着佩儿去买些料子和针线回来吧。”李氏微笑着,温柔地说到,“老爷若是闲着闷了,也可以一起去看看。”
“你们去就好了,我素爱清净,这繁华之地也不想过多沾染,终究是烟花太盛。”
李氏轻轻一笑,这脾气,还是一点都不改。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丫鬟便出去了。范仲淹看着他们离去,喝着自己的茶,看着书,也不觉得无趣。
“老爷。”
“进来,怎么了?”范仲淹头也不抬,目不转睛地看着书本。
“老爷,有位苏姑娘求见。”
“苏姑娘?”范仲淹不禁觉得好生好奇,“我似乎不认识什么苏姑娘吧?她找人何事?”
“回禀老爷,那苏姑娘说是有冤情,希望老爷能帮她。她跪在船头,说什么也不离开。”
范仲淹皱紧了眉头,自己如今什么权利也没有,这扬州城内,居然会有人找自己洗刷冤情?也不知道这苏姑娘是何许人,怎么会知道这船是我的,怎么知道我此时此刻到扬州?
“你带她进来吧。”
“是。”
“民女拜见范大人。”女子一身朴素衣装,一进来便跪在地上,给范仲淹行礼。
“姑娘快快请起,老夫承受不起。”范仲淹连忙起身,将女子扶起,“姑娘,坐。来人,上茶。”
范仲淹这才看到女子脸上没有丝毫悲喜之色,容貌,倒是绝佳,清秀中带着几分妖娆艳丽:“不知姑娘有何冤屈需要老夫帮忙?”
“回大人,民女苏暮云,扬州人士。仰慕大人清名而来,不为冤屈,只为送大人一程。”苏暮云笑笑,带着一丝歉意,“还望大人饶恕小女子欺瞒之罪。”
范仲淹不禁大笑:“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若非她说有冤屈希望洗刷,自己的确也不见得会答应见她。
“姑娘请用茶,老夫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姑娘的,这茶也不是什么上好的茶叶,姑娘还望暂且喝着。”范仲淹笑着,对眼前这个女子颇为赞许。
“大人过谦了。品茗如品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茶的味道是否极佳,仅仅靠茶叶本身的色泽还是不够的。这茶的主人品洁高尚,自然茶合起来也别具风味。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大人一生两袖清风,为人正直,为国为民,自当对得起清廉二字。大宋有大人这样的臣子,实乃仁宗之福。百姓有大人这样的父母官,实乃苍生之幸。”苏暮云一直对范仲淹很是钦佩。从当初的《岳阳楼记》开始,就对他颇为关注。那一篇文章,不仅读来气势顺畅,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神,更是令人佩服。东京和江淮一带大旱闹蝗灾,若不是他出面请柬仁宗,自甘出使赈灾,当地的百姓不知又要受多少无辜之苦。范仲淹,着着实实是一个好官,一代名臣。
“呵呵,姑娘真的过奖了。”范仲淹摸摸胡须,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越发觉得气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