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搞明白崔辉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白冰清已经呵斥一声:“老实点,别耍花样。”
崔辉一脸委屈,“冰清姐,我真没耍花样,就是从前面镜子照照,看我脖子到底怎么样了?”
“要不你帮我看看,我脖子后边血管可能真冻伤了,半边脑袋都难受。”
白冰清脸色难看,可还是伸手探了下崔辉脖子后面,告诉崔辉:“死不了。”
然后,白冰清看了一眼前面的路,说了声:“左转。”
崔辉立马问,是不是去医院?
白冰清冷冷地回答他:“不是。”
崔辉一脸失望,却还在继续唠叨,一会儿他头疼了,一会儿他脖子疼了,一会儿胸口闷,一会儿绳子勒得太紧,他血液不流通,手都憋紫了。
反正就是解决了这样还有那样,他就没有安静待会儿的时候,一点被绑架的觉悟都没有,我都觉得他很烦。
白冰清更是被气得脸色铁青,可又怕崔辉真出什么事儿,也不敢完全忽略他的需求。
想想人家白冰清也不容易,明明只想好好当个绑匪,结果生生被麻烦成了使唤丫头,这找谁说理去?
想把崔辉打一顿吧,崔辉又重伤未愈,不是抗揍的时候,直把姐姐气得要把脾气往我身上撒。
吓得我一路谨慎小心,除了开车,一句不敢多说,一眼不敢多看,可白冰清还是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连指路都是用吼的。
崔辉非但半点不同情我,还一脸幸灾乐祸。
看着他那张得意的臭脸,我也不知道他美什么呢。大家都是阶下囚好不好?我好歹还能开车呢,老板您可是已经被捆成粽子了。等着吧,一会儿就下锅煮了你。
我对省城的路并不熟悉,白冰清又一会儿让左转,一会儿让右转,很快就把我搞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
开着开着,就进了城中村。
原谅我这个农村孩子没见过世面吧,我是真对市区的城中村没有了解,不知道跟高楼林立的小区只有一条马路之隔的城中村,房子竟然如此低矮,简直比我们村里的还要破旧,路也比我们村子里的胡同更加狭窄。
最要命的是,这么窄的路,两旁还有露天下水沟。
我开车技术本来就不怎么样,现在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关注路面,才能勉强让车轮不掉进沟里,车子爬得比蜗牛都慢。
白冰清应该也看出我车技一般,为了大家的安全,没有催我。
崔辉倒是蛮有兴致的给我介绍,千万别小看城中村,这里的房东都有钱着呢。
之所以房子这么破旧,是因为一直在谈拆迁的事情,都谈了二十多年了,大领导也换了好几任,可一直都没有谈拢。
之前是村民们故土情深,不愿意舍弃老宅,后来是周边都开发了小区,村民们也觉得自己水涨船高,应该要更高的价格,所以,拖拖拉拉二十多年,也没能拆迁成。
再加上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房地产开发商也没多大热情,慢慢对这事儿也就不那么积极了。
可毕竟这个开发的项目还在谈着,村子里边房子翻修翻建都比较困难,要走一堆流程,申请了一般也不会批准,也就只能这么待着。
这些房子里最年轻的,房龄也有二十多年了,破旧很正常。有些几次成为危房,加固了一次又一次,房顶也漏了不知道多少回,上面都已经补丁摞补丁了。
反正房东自己也不住,都是租给外地打工的,那些打工人只要有张床能睡觉就行,也不追求什么生活品质,凑合着住呗。
白冰清诧异地看了崔辉一眼,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崔辉说没有。
白冰清又问:“那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连拆迁的事情谈了二十多年都知道?”
崔辉笑道:“听说的呗,我们家有个碎嘴子,没事儿就喜欢嘎吱嘎吱挠棺材板。”
“我后院那些尸体,谁在哪生的,谁在哪死的,活着的时候都在哪住过,都干过些什么,经历过哪些稀罕事儿,他全都要打听一遍。”
“没事儿的时候,我也跟他聊几句,他就天上地下地给我讲故事。”
“这城中村的事儿,就是他给我讲的,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听哪具尸体说的。”
崔辉唠唠叨叨说着,白冰清终于指挥我把车开到了一个小院子旁边。
鉴于我这垃圾车技,还有那狭窄的小门口,白冰清也只能让我把车子停在路边,然后,押着崔辉进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