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羿绵从吃穿住行说到大门密码,事无巨细,黄杨安静听着,点头,点头,又是点头。
公交车来的时候车上果然没有多少人,他们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并排位置,黄杨刚坐下,旁边站着的江羿绵伸手就把开着一条缝的窗户关上了。
黄杨:“……”
黄杨坐窗子旁边就是想开个窗。
江羿绵神情严肃,“你有肺炎,不要吹风。”
这就是小管家婆不好的地方了,管的地方也多。
每天喝水必须够一壶水,再冷的天也要起床慢跑,不能图省事就吃饭很快,现在又加了一条,冬天坐车不让打开窗户吹风。
黄杨有心想反抗一下。
“我就开一条缝。”
江羿绵驳回了这个请求,“不行。”
黄杨眨眨眼,“车里很闷,呼吸有点难受。”
江羿绵将信将疑,开空调确实会闷……
司机一松手刹,车辆往前一推,打乱了江羿绵的思绪。
司机一边换档位一边不经意地说,“开了窗呼吸的是冷空气,对肺更不好。”
于是江羿绵剩下的那点犹豫也没了。他盯着黄杨,眼神坚定,“不能开。”
黄杨没法了。
他歪着头,脑袋靠到玻璃上,仰头看江羿绵,“你赢了,小管家婆。”
江羿绵又看了他几秒,确定他只是懊恼,并没生气,这才在他旁边坐下。
过年的海边确实冷冷清清,只有寥寥几个人,怪不得早上邀请戴尧他们的时候都说不来。
黄杨倒是喜欢这样的安静,如果没有其他事,他可以在这样的地方待一天。
他们沿着沙滩慢慢地走,看脚下的沙子,看远处的海平面,看调皮跑上沙滩的浪花。
冬天的海好像也怕冷,拍击沙滩的海浪变得温吞而缓慢,比夏天温柔多了。
黄杨突然想到他第一次在海边遇到江羿绵,那时候江羿绵还拄着拐杖,俩人拿着一个稀有的海胆壳,做了一个小台灯,那个台灯现在还在黄杨的桌子上放着。
江羿绵说那个海胆壳是大海的馈赠和偏爱,那是黄杨第一次得到名为“幸运”的礼物。
他以前不相信这种传说,却愿意为了这个难得的“幸运”相信一次大海。也许江羿绵是对的呢。
可能也不仅仅是为了难得落在自己的“幸运”,也因为那个编故事的人,因为江羿绵。
因为那个善良的江羿绵。
什么样的土地可以养出这样善良的江羿绵呢?黄杨太好奇了,他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脚下的沙子。
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黄杨在原地蹲下,脱下了左手的手套,抓了一把湿漉漉的沙子。
是寒冷的,潮湿的,是被海水冲刷打磨圆滑的,不会硌手的。
就是这样的土吗?
“你想装点沙子回去吗?”江羿绵蹲在他旁边,眼睛看着他手里那一小把沙子。
黄杨摇摇头,他没看江羿绵,“江羿绵,我们是好朋友吗?”他问道。
江羿绵疑惑地看着他,“是啊,我们是好朋友,还是好兄弟,是一辈子的伙伴。”
和赵寒星他们比呢?和戴尧他们比呢?我们是一样的吗?我可以是唯一吗?
黄杨转头看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不敢问。
江羿绵又靠近了一点,“怎么了,杨哥?”
黄杨摇摇头,张开手指,任由沙子从指缝溜走。
江羿绵那么善良,而我却那么自私,他想。我妄图独自占有江羿绵的好朋友这个身份。
黄杨,你怎么这么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