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月走后,延暮突然造访,若非他出现,栖乐都快记不起瑶阙轩还住着这么一个人。
栖乐在门口顿了顿,等他靠近,轻声问:“阁主是来找我的?”
延暮点头,随后一前一后进屋,他屈膝坐下,眉间似被什么压了一下,令面上的温和有些不和谐:“太子已经发现你的身份,若他以旧约相逼,你作何选择?”
自从同太子的交锋搬到明面上以来,栖乐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预料到这么快。
至于他会不会走这样一条愚蠢却攻击性很强的路。
尚未可知。
夏日已经逼近屋檐,栖乐其实没有答案,只能迂回:“阁主希望我如何选?”
他也正是不确定,故而来询问一番。
延暮没有回答,在他那幽深的瞳孔也看不出倾向,栖乐无奈道:“选择权一直都在世子,你是知道的。”
桌上还未收拾的茶杯里,溢出一些残香在他们之间流转。
延暮的目光落在栖乐身上,纠结许久,还是被一些虚无缥缈的情谊牵绊:“其实你也可以选,我帮你。”
栖乐跟延暮除了短暂的师兄妹关系,并无什么多余的关系,主要也不想欠人情。
故而说出来的话便显得决绝:“不必,阁主应该时刻谨记同朝廷的约定,不过问朝堂事。”
比起他印象中的栖乐,眼前的人更加冷淡,延暮鬼使神差般开口:“你不应该同我这般生疏。”
重见延暮,还是有些熟悉的,可对现在的延暮,栖乐亲近不起来,他就像是云阙指派的督导员,在扬鞭催奔。
但好像一切都是他预谋好的,没有半分急切。
若非他来韵山,越岱不可能这么快对她的身份有了确信。
栖乐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况且不就是阁主将我推到如此境地的,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
他没有后悔。
只是单纯的想填补心的空缺。
“你接不接受是一回事,我在不在又是另一回事。”延暮搭在膝上的手突然蜷缩,他默了默,一字一顿道:“栖乐,我一直在。”
对于延暮这个人,栖乐看不清楚,因为他本身就是矛盾的存在。
他已经没有当初教她医时那般的纯然,帮她是取,舍她也是取。
最后在舍了之后,又愧疚得想要弥补。
栖乐不想要他的弥补,斩钉截铁道:“阁主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需要。”
兜兜转转,都已经不是当初倩山上的样子。
延暮意味不明的看了栖乐一眼,把夭折的弥补收了回来,默然离去。
阳光跃过菱花门,在屋内勾勒出浅浅光影,跟此时越钦眼中的光华一般无二。
他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看样子有些不愉快,一下就冲淡了刚才听说延暮造访的烦闷。
须臾,越钦走了进来,在栖乐身旁的梨木靠椅落座,看着她的脸:“你们又吵架了?”
栖乐没有理他,他双肘撑着下巴,继续道:“怎么你总是让他不让我?”
栖乐已经习惯越钦的敏锐,不想聊这个话题,故意遮掩:“想必星纪也听说了贾善人用药后的反应,最好不要惹我。”
他对这种风流韵事没有多大兴趣,原本鸿蒙刚才想说时,被他出言制止。
现在被栖乐提起,他又升起兴趣。
“没听说啊。”越钦的目光一刻不离栖乐:“比之岑医官,哪个药更猛烈?”
栖乐诧异他奇怪的语调,冷声道:“星纪要试试?”
越钦笃定一般道:“我猜,你不舍得那样待我。”
倒也不是不舍得,只是他并非坏人,不该将药用在好人身上。
栖乐也就退步,顺带铺下台阶:“你想知道?”
“你说,我就听。”越钦脱口而出。
面对他这尊重人的态度,栖乐也就不卖关子,不紧不慢道:“那药名叫“二重念”,一重念动不起,二重念动幻生,弥补人尊严的药罢了。”
“延暮看着霁月风光,怎么教的都是这种整人的药。”越钦不免感叹有人跟他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正高兴之际,栖乐缓缓开口:“整人的药,也比星纪管用。”
也不是他不顶用,而是遇见栖乐之后,他那点用处显得微不足道。
她足够聪明、灵敏,根本不需要他保护。
或许陪伴是他想到的最贴切的借口,越钦可以在心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