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这种东西是人死后所化,脾气秉性难以琢磨,而且人修行本就得天独厚,做鬼之后更是如鱼得水,可能十几年、几十年,那道行就已经不得了了。
再一个,死了不去投胎的鬼魂,身上背着的因果一般都挺大的,搞不好会影响弟马的寿命,所以出马弟子很少会主动驱鬼和请鬼。
但今天这不是特殊情况嘛,马大仙儿把话都吹出去了,要不好像谁乐意淌着浑水似的。
我这也是第一次请鬼上身,心里斗争特别复杂,有点紧张和小兴奋,又有点担心,倒不是怕送不走啥的,主要担心是请不下来。
毕竟请神送神、请鬼上身都是二神儿的活,我请鬼多少点儿窗户上走人——门外汉的意思。
其实也可以让沈向林他们去把老爷子的鬼魂带来,可这样违背了仙家磨练我的初衷,而且,借来的本事终究不是自己的,用过了也就罢了。
所以,我定了定了心,走到供桌那儿拿起了文王鼓和武王鞭。
“哎~~~”稍微开了开嗓,我就开始唱上了:“烟魂你三天没吃阳间的饭,七天就上了望乡台。烟魂望乡台上你回头看吧,看见了你的家中一切他就多么可怜。”
老爷子最多是个横死鬼,生前也没啥道行,肯定是不能唱《接清风、哭烟魂》的,思前想后我倒是觉得,在高太奶教我的那些唱词里,唯有这《游十八层地狱》更合适。老爷子也没到过阴间,这些对他应该还挺有吸引力的。
“二鬼就把你砍下望乡台,砍下你你就去了大西南,土地大店站一站,说土地公本姓韩,不住东北住西南。东北本事连环地西南本事鬼门关。”
唱着唱着,我发现男人除了表现的有些紧张,再没别的反应。反倒是马大仙,跟着我的鼓点和韵脚,在那儿踮脚抖腿跟着打拍子。
这才唱了几句,没反应也算正常,于是也没有理会他俩接着唱我的词儿:“西南倒有三条路,一道直来两道弯儿,直的本是阳光大道,弯的通的本是鬼门关。烟魂你捋着弯路走下来,眼前来到恶狗山…”
我的目光一直放在男的身上,以防老爷子上了他的身我还不知道。再加上我又是打鼓、又是唱词儿的,也没工夫顾着其他人。
从恶狗岭一直唱到了阎王殿,嗓子都干冒烟了也没见男的有任何鬼上身的征兆,那小眼睛东撒么西撒么的,状态好的很。
可老爷子再不过过来,我这曲儿都要唱完了。
就在我纳闷儿的时候,听到椅子‘嘎’一声,然后‘duang’地一下撞到了墙上。
我赶紧停下,只见马大仙浑身打着哆嗦,脚抻的溜直儿,后脑勺顶在墙上翻着白眼儿,而她带来的那位太奶也不知道啥时候从她身上下来了,这会儿正双手插在袖子里,站在墙角看热闹呢!
突然,马大仙直不楞登扑过来,双手掐住那两口子的脖子,把这俩人直接按倒在床上。
要知道,这再咋地也是俩成年人,而且他俩都是干活儿的人,力气自然不会小。可就算是这样,他俩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能摆脱马大仙的钳制。
我一看,马大仙儿面色十分凶狠,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发黑,连眼神都变了,此刻我十分确定,是老爷子来了,只不过他上的是马大仙的身!
“大胆!在我这儿还敢胡闹伤人?”我举起武王鞭,‘啪’‘啪’连着两下抽在了马大仙儿的手上。
武王鞭是藤条鞭的,我又用了七八成的力气,按理说两鞭子下去,皮开肉绽有点夸张,但最起码得起一道鳞子,可马大仙的手被我抽了之后,除了叫喊两声连道红印都没有。
眼瞅着抽她没用,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咋办,打鬼的符咒肯定用不了,万一把老爷子打跑了就白请了。
情急之中,我想到了胡小妹当初是怎么收拾陈玉的。男左女右,我当机立断,卯足了劲儿掰开了‘马大仙’左手的中指,然后用我的中指用力勾往后一别,她惨叫一声瞬间撒开了双手。
可她并没有老实下来,嘴里呜嗷呜嗷地叫唤着,腰一直往后弯,想把手指头抽出来,我俩一直僵持着,直到她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
那两口子一手摸着脖子大口喘气,另一只手抱住了彼此,眼神里尽是惊恐。
男的问道:“师傅,马大姐她咋回事儿啊?”
“这还看不出来吗?你爸上了她的身,打算要你俩的命呢!”
这个时候,他家那女的一句话好悬没给我气死,“为啥他要上外人的身?是不是你们师兄妹串通好了跟我们演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