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儿说完,掏出来二十块钱压在了香案上。
我心里一阵苦笑,她儿子的事儿这点钱确实有点少。
真不是我财迷心窍,而是眼下的情况得把蟐仙请下来,这就得费好一番功夫。
如果他下来之后能有商有量,自然两相欢喜。
可如果这蟐仙不讲理,少不了要送点东西,万一他还是个暴脾气,谈着谈着谈崩了,最后肯定要请仙家出面。
所以说,这仨瓜俩枣真的不够看,哪怕是我家堂口再讲究行善积德,那也不能靠喝西北风过日子不是。
但没办法,行当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压堂钱多少全凭苦主的心意,所以咱哪怕心里不乐意,也得给人家看。
好赏有好活,工钱不够就得找别的道儿,我把目光移向缠在胖小伙儿腰上的蟐仙,尝试着用心念先和他唠唠,套他几句话,“老仙儿挺好的呗?”
原本这蟐仙吃了我供的香火还挺有精神的,可就在我想跟他套套近乎之后,他直接把头搭在了自己的身上,连眼睛都闭上了。
“小师傅,你看出啥来了吗?”
我皱着眉头,“这老仙儿不太想和我说话,只能把他请下来之后再说了。”
大婶儿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而催促着说:“那就请呗。”
“请仙下来倒不难,不过得让他上你儿子的身。”我指着堂前的鼓和鞭,“而且请仙下来的法事,需要另外的法金。”
一听这话,大婶儿顿时有点急恼,“不是给了压堂钱了吗?你直接给看了不就行了吗?扯这么多最后不还是想额外收钱吗?”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压堂钱是我给你看事儿的钱,我是不是告诉你了,你儿子的病是仙家折腾的。”我试图和她讲道理,“原因找到了,想要把仙家送走,那就得做法事,做法事就得另加钱。”
“不看了不看了!”大婶儿说着就要拉她儿子起来,“儿子咱走!咱去别家看去!”
完事还不忘损我一句,“说的比唱的好听,还不是年纪轻轻就掉钱眼儿里了!”
就在这时,盘在胖小伙儿身上的蟐仙不装睡了,一边缠的更紧,一边把头朝下坠。
“哎呦!妈!妈!我腰疼的起不来了!动不了!”胖小伙儿捂着腰、喊着疼,那眼角都有泪滴子了。
大婶儿也慌了神儿,“咋了儿子?咋突然之间这么严重了?你慢慢起来试试呢?”
“别动别动,你别动我,疼!”胖小伙儿推开大婶儿的手,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我实在看不下去,“老仙儿不让走,就让你在我这看,你自己照量办吧!”
所有当妈的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看不了自己的孩子受苦。
大婶儿瞧胖小伙疼的厉害,立马就服了软,“小师傅,都听你的,你快让老仙儿轻点吧!”
我起身挪到冰箱前,拿来了三个鸡蛋摆在靠小伙儿那边的床上,然后说道:“多谢老仙儿的信任,这三个凤凰蛋是孝敬您老的,您开个脸①,就给李家的金童松松绑吧!”
大婶儿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但蟐仙可不一样,见到鸡蛋当时就抬起了头,捆着胖小伙儿的身子也松了一点。
只见他张开大嘴,一口一个将鸡蛋吞入腹中,完事儿还吐了吐信子。
床上的鸡蛋完好无损,但我心里清楚,这三个鸡蛋现在已经没有了味道和能量,都不如自来水。
“老仙儿啊,您留下来说明您还是想谈,要不您开口说句话?”
蟐仙昂起脖子,下巴底下的肉就跟吞鸡蛋的时候一样上下蠕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这蟐仙真的是说话了,只不过说的并不是人类的语言,用‘叽里呱啦呜呜啦啦’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一段全是音节的话,我却莫名其妙的听懂了,其实也不是听懂,就好像他在说的时候,有人给我翻译一样。
他说的是,“上身,谈,帮我。”
或许他说的是一段完整的话,但我只能听懂这些。
其实,蟐仙说的是上方语,我们也叫它开口功。而对于上方语,有两种不同的解释。
第一种便是说上方语是精灵语。如果仙家的道行不够的话,是没有办法说人类的语言的,因此便会用上方语进行交流。
第二种是说上方语是宇宙语,无论是上方还是地府,亦或是仙家精怪,甚至于茫茫宇宙的生命都会用这种‘官话’沟通,其地位大致可以理解为咱们人类的普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