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三年无有此等大雪,雪粒莹白,仿若天意为陆绎洗尘去垢。今夏望向窗外,眼底漾起一层淡淡水雾,咬一咬下唇绽开笑颜,穿上粉色衣裙和外袍,一路小跑出门前去诏狱,俏生生地立在那,心中的暗喜已经不由分说。三年等待亦没有现下漫长,诏狱大门缓缓打开,陆绎映入今夏眼帘,今夏眼含笑泪跑向陆绎,陆绎张开怀抱将日思夜想的今夏拥入怀中。今夏偎在陆绎肩头,陆绎清澈含笑的眼眸和紧抱她的双臂,终让她从得知赦免的消息就一直悬着的心踏实下来。
陆绎手握冰凉的柔荑,摩挲着上面覆着的薄茧,看向那三年来日思夜想的人,娇俏兮兮的在寒风中瑟瑟,想她必是在雪地里站了许久,心下不禁生生的疼。今夏见陆绎看她,亦巧笑嫣然地回望,再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听他说官复原职、听他说嫁过去家里的银子都归她管,方才确信她的大人确是回来了。
两人一路行来,突然静默没了言语,雪落悄然道不尽深情况味,亦是无声胜有声。
陆绎曾思忖先回陆府看看,但见天冷雪积,今夏已经冻了些许时候,想陆府三年无人必是清冷颓然,还是到今夏家让她暖暖身子,吃些汤水餐食才好。
正要开口,今夏紧拽一下他的手臂,笑眯眯道:“大人,你猜猜,现下我要带你去哪里?”
陆绎明眸轻闪问道:“不是你家?”
“是我家的话就不要大人猜了。”
“噢?”
“大人,我们可否快些,娘、姨、师父他们都等着呢。”说时脚下已快了几分。
陆绎含笑道:“好~” 心想这丫头定是冷了,自己带她快些走,少吃些凄风冷雪才是要紧。当下便在握今夏的手上加了力道,施展轻功,凌空步移,快将起来。走了一段路,陆绎发觉,今夏并未借助他力,却脚步轻盈,如燕翻飞。从前陆绎没少带今夏施展轻功飞奔,她借他之力尚且气喘吁吁,今日却是如此不同。
虽经三年牢狱,陆绎自认为无论是轻功还是武功都未有衰退,牢狱之中除了思念今夏就是暗自运气练功,既可聊以度日又能暂解相思之苦,如若不然他也许会疯掉。现如今,今夏这轻功真真是长进了……心下正自揣摩。
今夏见陆绎若有所思,只当还在思虑去往何处之事,便开口道:“大人,拐过街角就到了。”说话间,今夏收住脚步,陆绎抬头看到街对面乃是一座二层高的酒楼,匾额上书“杨记食府”,正门左右一副对联“杨记汇聚天下菜,阅尽世间百味香”心下了然道:“杨岳,亦是得偿所愿了。”今夏点头笑看陆绎:“杨大厨并非天天在此,今日迎接大人才亲自掌勺,我借大人的光又可以一饱口福了。”
说话间二人进得酒楼,大堂里袁母、林菱、丐叔、杨程万、杨岳、上官曦、岑福一干人等均在,未有其他食客。陆绎知晓应是为迎接自己不曾开业,见此情景内敛如陆绎,亦不禁心潮暗涌,暖意融融。
见陆绎今夏进来,众人相继起身迎接。陆绎这才发现上官曦挺着大肚子,看上去个把月就要生了,眼角余光扫到杨岳幸福备至一脸呵护地盯着上官曦的神色,纵是心底羡慕不已,但面上亦毫无波澜,而身边手里拉着的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今夏,千万种情思此时也只能硬生生地吞入腹中,唯有滚动的喉结出卖了他的内心,却无人察觉。
丐叔几步来到陆绎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拍着他的肩背道:“乖孙儿,回来了,”又斜睇着今夏:“丫头,我是不是该有喜酒喝了!”
如此开场今夏始料未及大红了脸,娇嗔道:“叔~”,再看向丐叔一旁的林菱:“姨,你倒是管管叔啊!”
陆绎听着身边今夏的娇嗔,心里有上万只蚂蚁爬,却不好看她。
因此时林菱的双眸正对上他的眼睛,他不知现下林菱如何看他,亦不知该如何与林菱搭话。
林菱倒是一派云淡风轻微微笑道:“陆绎,我只一句话你做到便好——莫要辜负今夏,其他不必再提,皆已过去。”
杨程万袁母见状立即附和道:“对,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绎心结顿开,拱手施礼:“林姨放心,陆绎得以重见天日,皆因今夏情深义重,苦心相随,怎敢辜负,定护她一世周全。”
林菱颔首点头,众人皆含笑看向今夏,今夏连脖子都红了。纵使今夏自称夏爷,毕竟是小姑娘家羞赧道:“你们给大人接风洗尘,如何总牵上我啊!”
“不牵上你,牵上哪个,是哪个不让我们去接,非要独自前去,连岑福找的马车都嫌碍事。啊,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