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理解,为什么我精心挑选的种子,浇灌了将近三百年的时间,到最后只要我的灵术失效,他就重回旧态。”
“你想再塑造一个自己?”柳原步问道。
“你知道我是如何诞生的吗?”小钟滴溜溜地旋转。
柳原步摇头,这他怎么可能知道,但大抵是器物成妖。
无论是哪里的传说,都有某些器具在天长日久下开启灵智的故事,想来它也不例外。
一切景象逐渐消弭,接着忽然沸腾起来,一幅幅画面出现在雾中。
一个为俗世困扰的文豪苦于世俗,迷惘在天地之间,正要投水自尽时,一口钟阻拦住他。
那钟轻轻一震,传出一句“成也。”
文豪便自桥上走下,双手合十向钟一拜,之后便入了寺庙做了和尚。
被情爱所伤的痴心人,沉溺于酒色的浪荡子,精于杀伐的武士,妄想逃离阴影的忍者,他们的人生轨迹在某一刻被道成寺钟所改变。
柳原步一幕幕地看过去,终于在画面长河的尽头看到了一位美男子,他被艳丽女子所缠绕,衣摆上是即将燃起的火焰。
“自意识诞生的那一日起,我就是这副模样。”
“兴起的城市,没有尽头的荒原,贵族庄园,人海组成的浪潮,在不同时代拥有不同情感的人们。”
“我一直以同样的视线注视着他们,直到某一刻,我产生了某种念头,就像你对安珍说的那番话一样,我有了怀疑。”
铜钟停下旋转,满天的画面尽皆破碎。
破败的寺庙里,现出了三人的身影,八卷云幡揉了揉眉毛,冲柳原步挤眉弄眼道:“戏中人,看来剧目完美结束了?”
空心两掌相合,十指相并行了一礼,神色依旧是古井无波。
柳原步点头,“看了一场短剧,不虚此行。”
碎发晃动间,他的耳垂之下,现出一枚铜钟样式,指甲盖大小的物件。
这特殊的耳坠发出一声清鸣,却只有柳原步能够听得见。
八卷云幡围着柳原步转了好几圈,啧啧道:“看到你掉入日高川我才想起来,奇境手册上有写,这钟专度有缘人,但之前基本都是普通人,没有过灵术师的先例,所以我和空心一时都没有认出来。”
柳原步学着空心做了一个佛礼,“你以为我会变成和尚?”
“每个奇境都有一些特殊的力量,不过这下我倒是能确定你一定没有被影响了,毕竟没有哪个虔诚的僧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看到柳原步手中有形无意,敷衍至极的动作,八卷云幡碰了碰空心,惹来了后者的一瞥他便悻悻地收回了手。
“就像空心这样的,估计才有可能被成功度化,你和我这种只相信自己的人恐怕再怎么吃斋也不会像和尚的。”
柳原步不准备去揭破两人对他的误解,自己是因为百鬼图卷才被拉入了这里,并遭遇了某些机遇与危险相伴的事件。
虽然这次他并没有战斗,但几次危机却同样货真价实。
自己掌控安珍身体时,回答的是他,也就是柳原步,这一步若是走错,那也就没有之后的夜色问心了。
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是安珍,没有破开这场剧目的“能力”,那么想要故事不崩盘就要继续扮演下去。
可之后的故事却是以安珍来主导,他自己反倒成了一个看客,于是他有了终结这场好戏的机会。
三人身后的大钟颤鸣了一下,从中缓缓出现了了几缕白色的丝带状物体,这丝带一经出现便飘往几人手中。
八卷云幡信手接过,他有长辈留下的经验,知道怎么才能更大限度地利用这份交换而来的机缘。
所以他并不直接吸收,而是从大袖之中抽出一页红纸。
将红纸靠近,那白色丝带状的物体瞬间进入其中,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蜿蜒的痕迹,如同一条蛇行过之后留下的蛇道。
空心则是拿出了一片白色的莲花花瓣,将这东西收入了其中。
柳原步手一翻,那缕向他而来的物品便消失不见了,毕竟是他授意铜钟做的,让它不见也只是和真正的道成寺钟-他耳朵上那个说一下的事。
“东西到手,奇境也恢复了正常,虽然我很想和你多说几句,但时间要到了,就在这里分别吧。”
八卷云幡负手而立,一袭宽大锦衣随风而动,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些许不羁,总的来说是一副好皮囊。
但下一刻,开在脚下的通道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