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车厢内一片沉寂。
玉佑樘估摸着时间,又掀起窗帷看外头,马车已至半山,人烟稀少,初秋的枫叶还不见红。
她又撩开车前的帘幕,一个手刀利落斩下,瞬间打晕了那位驾车的小吏。
这一系列动作似乎早在她脑中规划清楚,片刻间就顺利完成。
玉佑樘一手握紧车椽,一手拉着缰绳控制住马匹,那位小吏也倒靠在她腿边。真累啊,她根本使不上劲,风将她的发丝打在脸上,她声音夹杂在山风的嘶吼里:“谢先生,还不快帮我驱停马车”
谢诩闻言,才似梦醒一般,僵硬许久的身形一动,倾身接过她手中的缰绳。
男人的力道比起她来肯定大上许多,他动作也是极快,马车随即稳稳刹下。
“好了,”少女跃下马车,将那昏倒的小吏拖下,而后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埃,她的眼底映上山树闪动的叶,“不要再下车拖延时间了,官兵估计马上就要来了,你快走吧。”
风吹动她的衣袍,她如一名男子般拱手作别,笑言:“再见。”
谢诩想近一点,多看她几眼,她却又不允许他下车,车厢的边缘那样低,他只能屈下上身,才能探出来看她。
他言自己此生不会再跪玉狗,但他心甘情愿为面前的女孩折腰。
是秋天的缘故吗,他的鼻尖沾上山风,干燥又酸涩。
谢诩知自己一直以来对她严厉,不苟言笑。此刻,他很想对她笑,却不觉有泪。
他回身坐进马车,似是催促:
“驾!”
那些往昔的壮志雄心,爱恨纠葛融在风里,似乎永不会再有了,可是它们又曾经那样真实地存在过。风吹散秋叶,落花随流水,所有的生机,终要重归尘土。
马蹄踏声渐无,宛若诀别。
山野重回苍凉。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在栖霞山半山腰寻见了昏迷在地的太子殿下和驱车小吏。
玉佑樘醒来的时候,皇帝陛下和她的娘亲正守在她床畔,她娘亲见她醒了,一把将她搂紧在怀抱,泪水涟涟:
“幸好你没事……”
皇帝陛下悠长叹息,明显松了一口气。
玉佑樘也环抱住她娘亲,眼眶熏红个透,她轻拍着女人的后背,重复喃着:“我没事,没事了,别担心……”
半月后,皇帝持朝,太子殿下出阁,仍需继续学习。
某日经筵讲座中,玉佑樘翻了一页课本,望向面前喋喋不休的讲官,觉得格外口渴。
她不由敲了敲瓷杯,吊儿郎当道:“碧棠啊,给本宫添些茶呗。”
身边一位陌生的宫娥忙凑上前来,不自在回:“殿下啊……宫女碧棠还在牢里待着呢,以后就由奴婢来伺候殿下了。”
“噢,”玉佑樘恍惚地点头,而后眼光重回清明,她将杯子递给那位宫女,“那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