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青此时正躺在船上望天。初衔白打发尹听风去租船,她也跟了出来,然后就溜到一边,租了条小船出来泛舟。
好吧,其实是为了找人。
“师叔啊师叔……”她翻了个身,头疼地挠船板:“你怎么这么慢哟……”
两岸盛翠,碧水中流,趴在船头,从这个角度望向远方,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了巨大的镜面上。她伸出手指,闷闷不乐地戳破镜面,看着里面倒映的云彩碎裂拼合,忽然又生出了几许懊恼。
既然下定决心要走,就是不想再拖累他的,为什么还要犹犹豫豫拖泥带水?何况看他这模样,还不如尹听风积极,显然也不在乎,为什么总是她在惦记着!
她哼了一声,坐起身来,摇船回岸。但她显然不擅长做这种事,摇了半天,船也没动几分。之前不曾在意,径自随着水流漂出这么远来,这下要怎么回去?
正盯着岸边傻眼,忽然听到有人在笑,她一愣,循声去看,只见一艘小船晃晃悠悠地从后方驶来,也看不见人,只听见有人在船舱里面轻声哼着歌。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千青的心突突的差点从胸口跳出来,连忙站起身来,却忘了自己还在船上,船身摇晃,险些将她抛下水去。她扶住船舱,小声唤道:“师叔?”
天印从船舱里探出头来,微笑着看她:“姑娘被困住了吗?要不要到在下船上来,我送你回去。”
千青哪用他开口,两艘船甫一靠近,立即就跳了过去。小船吃不住这一下,又摇晃起来,天印赶紧伸手把她扯进怀里,笑道:“姑娘太莽撞,这模样也敢出来泛舟,不怕跌入江中喂鱼么?”
“哪里来的鱼?”千青故作惊悚地推他:“哎呀,公子你是鲤鱼精变的么!快放开奴家,奴家是好人啊!”
天印嗤笑:“我不是鲤鱼精,我是水伯,专门来骗小姑娘下去做压寨夫人的。”
千青嘿嘿笑了,勾着他的脖子道:“怎么办啊水伯,我哥哥是个厉害角色,你敢抓我去做压寨夫人,他要大闹你家洞府的。”
“没事,本座有一骁将名唤玄月,你哥哥敢来,我就放她去对付他!”
“啊……大王不要吃我……”千青捂着脸装柔弱。
天印扑哧笑了起来,点着她的脑门儿夸她:“我看我们以后没饭吃了可以去唱戏,你演的真像!”
千青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那我们就去唱戏吧,别涉足江湖了。”
天印笑了一下,但那笑明显只浮于表面:“人在江湖,岂是轻易就能退出的?别说傻话了,如今你的身份暴露了,初衔白也出现了,整个江湖都已被惊动,甚至连西域魔教都出动了,早就晚了。”天印抬手摸着她的头发:“真希望还把你藏在天殊山里。”
“有什么问题吗?”千青拉下他的手包在掌心里:“我只担心阿白不喜欢你是个障碍,其余并不在意,只要你愿意,我们也别去什么武林大会了,直接逃吧!”
“逃去哪儿?”
“去……”千青语塞,的确,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们能逃去哪儿。
天印将她的脑袋按入怀里,手摸上她的脉息,转移了话题:“心法练到第几层了?”
“啊,还没冲破第四层……”千青嗫嚅:“都怪尹听风一直打断我。”
天印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千青看到他的表情,心生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天印从袖中取出买来的簪子递给她:“我还不曾送过什么给你,这个喜欢么?”
千青接过来,一时怔忪,待回神,心里已满满当当充斥着欢喜。这是他第一次送东西给她,应当算是定情信物了吧。
可是……她摸摸随便绑着的头发,面露尴尬:“喜欢是喜欢,我不会梳头……”
在天殊派,大家都装束从简,她也不觉异常,如今在江湖行走,光鲜亮丽的姝色看多了,有时也生出几分打扮之心,可是她就是笨手笨脚的不会,最后还是老样子。
“这有什么难的。”天印笑着接过簪子,长指挑她的发,曲结环绕,推入簪子:“看,不就行了?”
千青探头对着水面照了照,气闷道:“你还有这手艺,给多少姑娘梳过头了?”
“嗯,我数数……”天印装模作样地掰着手指头:“哎呀,本座抓的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