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天印才不疾不徐地渡过了江。
萧瑟秋日已经席卷大地,扬州城的繁华近在咫尺,背后的长江却是“寒水自碧,暮色渐起”。唐门弟子们大约是被这气氛感染了,几乎一路上都维持缄默。
珑宿扯了一下缰绳,打马到天印身边:“少主,要直接去听风阁么?”
天印一哂:“我倒是想,但肯定没这么顺利。”
说话间,前方一个唐门弟子的马忽然前蹄抬起,惊嘶起来。天印闲闲地一抬手,笑了一声:“来的倒快。”
唐门弟子们在他的手势下都停了下来。两边枯草簌簌而动,天印示意所有人下马,背靠聚拢,自己则仍旧悠闲地坐在马上。
“唰唰唰……”有什么游蛇一样从草丛里窜出来,直扑天印,身下的马受惊嘶嚎,癫狂着要将他掀翻在地。天印也不做应对,就势滑摔下去,已经有明晃晃的刀剑朝他身上砍了过来。
这一行大约有十几号人的样子,都潜伏在枯草丛里。草并不高,他们需要匍匐前行才不被发现,从这点来看,道行也不浅。唐门这次随行的弟子也都是门中精英,因此那群人大部分都被阻挡了手脚,只有两三个得了空子,可以专心对付天印。
天印此时背后空门大开,那些刀剑砍过来,本该无法避免,他却一招“龙游浅滩”,险险地旋身折回,手中的剑一并送出,尚未看清路数,已经挑中一人手腕。那人惨嚎着丢了剑倒下去,其他人被这一下打乱,自然就露出了破绽。
先前那如游蛇的东西是条鞭子,执鞭的是个白净后生。天印粗粗一扫,便知道这当中就属他的武艺最高,未等对方再袭,自己就先攻了过去。
后生也不慌张,横跨一步扎稳,身子侧开,可守可攻。天印的剑袭来时,他的鞭子也像是有了意识一般自己缠了过去。
也不知那鞭子是什么材质,缠上了剑刃却未被割裂。天印皱了皱眉,那后生已经灵巧的跃起,人落在他后方,将他整个人都缠了一圈,贴着他的肩笑道:“这也算第一高手?嘁!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旁人见他一击得手,都兴奋地围了过来。大约谁都想争个杀了第一高手的功劳,手中武器紧握,眼睛都红了,生怕慢了一步。但这些人一看就是武林正道。为毛?因为但凡武林正道,都喜欢在杀人前找个正当理由。所以到了跟前,众人既要盯着同伴防止被抢了先机,还要此起彼伏地喊口号。
“哼!天印,你这个伪君子,今日我xxx便要替天行道!”
“今日我xxx要替天殊德修掌门清理门户!”
“今日我xxx要替被你设计重伤的武林同道讨回公道!”
“……”
其实就是报上名号而已,以后说起来,天印这个高手就是死在xxx手上的。当然这个xxx究竟是谁,因人而异。
天印大概是觉得可笑,抿着唇闷笑了两声,忽然斜睨了一眼身边的后生,眼神颇为诡异。后生一愣,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天印竟干脆将自己又多缠了一圈。后生被迫与他贴得更近,后方喊口号的某人大刀已然砍来。后生这才知道自己成了肉盾,暗骂一声,急急推开天印撤开,却不防被他顺势挣脱了束缚。
天印身形如风,疾掠开去,在两丈外停住。古道荒风,他玄衣鼓舞,脸色尚且苍白,瞧着似乎毫无威胁可言,只那唇边的笑让人很不舒服。
那是一种笃定,让任何被这目光注视的人都生出一种感觉,觉得他像是在看死人。
不爽,太不爽了!正道们终于不再纠结先后次序的问题,彼此使了个眼色就一窝蜂上了。
天印岿然不动,握着剑柄的手却紧了几分,第一个冲到他面前的人距离他不出十步时,他出了第一招。被人包围时难免顾此失彼,最好的方式就是先发制人,天印十四剑的快招在此时尤为占优势。
接连摆平了几个人后,后生又来了,鞭子唰的扫过,擦过天印的衣摆,立时拉出一道口子。天印冷笑一声,一招“回山望月”,剑尖上挑,滑刺他紫宫、膻中、鸠尾三大要穴。后生连忙低头避开,鞭子就势一扫,猛袭他下盘。天印只退了两步,并不急着应对,待他招式用老,脚踏上鞭子踩进,制住他行动的同时,一剑滑过。
鲜血如雾,在众人眼前散开。
天印的视线沉沉扫过在场的人,笑意更深,未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剑招已经凌厉地迎了过去……
不出半个时辰,现场恢复平静。
与唐门弟子们缠斗的人大多在外围,见状不妙早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