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眸凌厉目光直直望着自己。她慌忙垂首,掩去眼中无端涌起的委屈泪意。
他是觉她不该来此处吗?
或者,是又嫌她送人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眨了眨眼,步下未动分毫。
“过来!”萧京墨清冽嗓音响起。
经年未曾听闻他言语,宋烟烟却依然能在众人喧哗之声中,清晰辨得他的声音。
她手指轻颤了下,犹豫着行至萧京墨身旁。
站定后,抬眸观望片刻,她终是福了福身子,小声回道:“世子、诸位公子慢用,烟烟尚有事,先告退了。”
萧京朗顾自与众人笑闹着,当是全未听着她话语。
宋烟烟不敢再看萧京墨冷然面色,只垂首往花园外行去。轻风拂动她素淡裙摆,清甜花香中还混着丝缕浅淡的酒味,应是众人方才于宴席之上饮酒了。
可她方行几步,眼前便出现了一袭锦蓝绸衫,一道陌生的男声传来:“你便是,近日令我贵妃姑母青眼的,那个宋烟烟?”
他唤贵妃姑母,想是武成王世子,那怀德县主谢妍淇的兄长。
可“贵妃青眼”这样的话语,她岂敢随意应之?
宋烟烟不愿招惹是非,蹙眉半晌,一时无言。
那身影却更近一步,宋烟烟只觉一股子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她不自觉偏过头去,侧步欲躲。
“嘿,还挺清高……”陌生男子手伸至她臂侧欲拦阻。
“谢诚,自重!”
陌生男子的手被人猛地挥开,宋烟烟耳边响起萧京墨沉怒嗓音。
而后,她觉小臂被炽热的大掌紧握,整个人被拽至萧京墨身后。
“萧京墨,妍淇言你偏帮于她,果真不假。不过,她如今技艺初成,便得了宫里贵人的青眼,燕王府当年的赌注,下得可真是又准又及时。”
“住口!”萧京墨沉喝一声,抓握着宋烟烟小臂那手不自觉收紧。
其余五人见情势不对,忙赶来相劝,拉走了谢诚。
赌注?小臂被握得生疼,宋烟烟惑然抬眸,望向萧京墨。
只觉一年军旅,他身形较从前更为宽厚、壮硕了些。
“他是多了不得一个?!去年为了这匠臣之女,厉斥于妍淇。如今仗着领了军令,擢升了军级,便连我也要喝斥。他此次若得胜归来,岂不是连我父王也不放在眼里了?!”
谢诚醉态未散,在众人极力拉扯下,未得脱身,只仍大声嚷嚷着气话。
宋烟烟正惊于谢诚方才那句“厉斥于妍淇”,臂上却突然受力,整个人被萧京墨拖拽着前行。
快步离了花园,萧京墨缓下了脚步,但抓握着宋烟烟小臂的手却丝毫未松。
宋烟烟整个人都似微微发烫着,说不清到底是因了方才的快行,还是因了紧握着她小臂的大掌所传热度。
前行间,她定定望着萧京墨背影,蓦然忆起,去年三月的那个傍晚,他拉拽着她去往祠堂的情景。
娘亲说,他那时还曾致歉,因祠堂那夜累她重病。
可他那时虽颇得圣眷,声明在外,却并无实职,更无实权可言。
又如何能怪他?
如今,只一年时光,他便将自己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生生锻炼成了一名战场军将。
沉思间,她被萧京墨领着出了王府后门,绕过别院围墙,到得了竹林旁小窗前。
便是那扇,曾为他启了四年的窗。
四年,一千多个晨起日出。
可为何带她至此?
宋烟烟一时迷惘,无措地凝视着已然停伫的背影。
萧京墨终是松开了抓握她的大掌,转身向她,两手重重按于她肩头。
风掠竹林之声霎时遥遥远去,宋烟烟耳畔只余他愈渐沉重的喘息。
淡淡的酒气,掩了他身上惯有的竹叶清香,伴着呼吸,溢散于宋烟烟面庞。
他竟……饮酒了?
为何?
她记得,萧京朗曾言,萧京墨自小觉饮酒失态,几乎滴酒不沾。
萧京墨突地弯腰平视于她,狭长凤眸里映着她略显仓皇的面孔。
“为何?”
他嗓音低哑,全不似平日清冽之声。
宋烟烟惑然摇首。
她不知,他在问何事。
为何进王府?
为何给萧京朗送桃花酥?
还是……
萧京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