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灰蒙蒙的,白茫茫的水汽遮蔽了视野,弥漫在山野、城镇之间,早起赶着买新鲜菜蔬的妇人丝毫不受影响,虽是视野不佳,却仍是能准确找到熟识的摊贩,一边随口聊着这见鬼的天气,一边挑挑拣拣,顺便让商贩将菜上的泥土抖干净一些。
坐地宽广的大院里,一皮肤白皙的青年正在使着一根木棍,但见长棍舞出条条黑影,大开大合间,棍风呼啸,搅动着雾气聚聚散散。
“大哥,大哥。”
门外有呼声传来,一人影风风火火跑了进来,看其相貌,倒是与这舞棍的青年有着六七分相似。
做兄长的没去理他,仍是身形转挪,自顾自的在舞动长棍,那年轻的也不敢再出声打扰,只等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哥练功,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那青年停了下来,胸膛剧烈起伏着,抹了下脑门儿的汗水:“何事这般急躁?”
“大哥,我在街市上听闻,近段时日会有外人前来咱们揭阳立棍,揭阳岭下李老大的酒店就是这伙人干的,下一步是咱们镇上了。”
砰——
长棍狠狠戳在地上,一手叉腰,白皙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入娘的,谁活的不耐烦了敢来,当我穆弘是面捏的不成!二哥儿,可知道是谁?”
对面弟弟穆春摇摇头,双手一摊,示意并不知晓。
“哼,那你这两日多看着些,李老大就算了,换二一个敢来这镇上……”转眼看看立在一旁的竹竿,起手一棍咔嚓打断,狰狞着眼神道:“老子给他全身骨头都碎喽。”
穆春在旁连连点头,眼神崇拜的看着自家兄长,垂在一旁的手握起:“定不饶他!我这就带人去街市上看着,倒要看看谁敢来。”
说话声中,这人又风风火火跑出去,随后五六个穆家的下人跟着自家二公子出了屋子,满揭阳县城溜达,闹的街市上人仰马翻,有火气大的同这穆家二郎起争执,随即被打翻在地,一通胖揍下差点儿丢了性命,也有武艺高强之辈教训了这穆家二子一番,却被他唤来自家兄长,随即一顿好打被扔出城门。
如此过了七八日,这外来挑衅者没找到,穆弘、穆春哥俩却是有了霸道的名声,满城人唤他俩“没遮拦”和“小遮拦”,这兄弟俩却觉得这名号起的好,欣然受之。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立在小孤山的山寨中找上了张魁:“可以准备了。”
张魁抬起头,咧开大嘴。
……
夕阳正在沉下,红彤彤的光线里,一艘轻舟停在岸边,身穿灰布衣衫的年轻汉子背着包裹纵身跳上江岸,但见这人生的浓眉大眼,一张红脸皮,髭须多日未曾打理,乱糟糟的卷曲着。
“哥哥,给嫂嫂的钱带够没有。”船上撑船的人嬉皮笑脸的喊着,这人样貌普通,只唇上两撇八字胡让人印象深刻。
“就是哥哥。”斗篷里又探出一个脑袋,看着同撑船的汉子一模一样,就连胡须也是一样的八字胡:“每月就去几日,小心嫂嫂被人撬走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岸上年轻的汉子声音洪亮,听他俩的话笑骂道:“你二人管的倒宽,快撑船滚远点儿,三日后再来接我。”
撑船的汉子闻言也不着恼,仍是嬉笑着一张脸:“三日?哥哥,你身子不行还是嫂嫂身子不行啊?”
“童威你个入娘的,满脑子龌龊的东西。”被叫俊哥儿的汉子面皮发紫,从地上捡起石头作势欲扔,那童威赶忙蹿到船蓬里。
“哥哥莫管兄长,他这人就没个正形。”童猛在旁帮腔一句,接着脸色一正:“只是前些日子李伯说让哥哥多加小心,倒是不可不防。”
“俺知道,放心,也没人知道俺在这地方。”李俊将石头扔到一旁,点点头:“待三日后你们再来,一起回转家中就是。”
那边童家兄弟互视一眼,回头道:“既恁地,俺们就先走了,三日后来接哥哥。”
李俊点头中,这对兄弟撑开船,朝着江心划去,李俊也回头朝着不远处的渔村走去,快到村口时,陡然想起似乎和人喝酒时说过这里,思考一二,终是想要见自家女人的心思更重,歪歪脑袋,嘀咕一句:“当是没事,那天喝酒的都是自家兄弟……嗯,没事!”
似是放下忧心,李俊脚步迈开走入村子。
此时正是饭点儿,几个渔民家中都做了晚膳,有在家中和婆娘、孩子一起吃的,也有那独身的,敞着大门蹲在院中扒拉着头大的饭碗,看见李俊走进来,打声招呼:“咦,这不是林大官人,又来找巧娘?”
“是啊,这不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