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感渐渐从体内抽离,理智开始回温,伊索张开眼睛,看着熟悉的无光林地,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每个凡人皆有梦,而学徒则可从万变的梦中寻得踏入林地的道路,是否潜入林地从来都是由学徒自己决定的,像这种一张眼直接就是林地的,估计是他理智又短路了。
“太沉入安逸以至于让自己睡着?真有我的。”
伊索一拍脑门,只觉得这种情况邪门的可怕。
手腕上似乎缠绕着异样的丝线,那是和魂体相近的白,只是颜色过于暗淡,几乎和这片无光的林地融为一体。
非常令人熟悉的感觉,大概是诅咒的具象化,也不知道能不能乘这个机会把诅咒破了。
不过伊索这次可不敢手贱,司辰都居于漫宿之中,一个不慎,他可能就要直接去见恐惧之司辰了。
这次没有飞蛾在耳边嗡鸣,也没有莱斯利维那个食人者外出觅食,这或许意味着安全,除非他能运气差到又遇到一个能将人强制囚禁在漫宿中的近通晓者。
怀中似乎有什么异物,伊索迟疑着将手伸入怀中,从中掏出一柄黄绿为底,绯红为饰的手术刀,尽管这个色泽有些奇怪,但伊索还是很快辨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心跃之伤?有物质载体的东西能直接进来?那要是丢了在醒时世界会怎么样?”
无法理解的情况,他能理解奇物可带进漫宿这种事情,但他过去以为是要通过仪式,不然要是随便都能带进来,那要是遇上和莱斯利维一样的家伙不就成大礼包了吗?
“看来在漫宿里的任何学徒都不能信,可图的利益太大了。”伊索半眯眼睛,将手伸入黑暗,搅动几下,“藏影空间里倒是空无一物,连那些密传书籍都进不来。”
迟疑片刻后,伊索便迈开脚步继续前行。
来都来了,探索会儿吧。
……
接连不断的树根试图绊倒漫无目的的探索者,伊索试探着将脚按到地上,确认是泥土那种泥泞的触感后才放心地彻底按实,随后拨撩开前边从树枝上垂下的不知名物件,小心地继续前行。
越是深入,树枝上垂下的物件越多,这些物件给伊索的感觉就像是潮湿的苔藓,细密而满是泥土的味道,但苔藓理论上不会从树上垂下,加上【飞蛾】那非同一般的爱好。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伊索决定不再细究这些垂下来的东西是什么。
之后的路似乎过于的坦然,他能感觉到那些无处不在的树根在逐渐稀疏,甚至那些需要他弯腰俯身乃至匍匐前行的树枝都不再频繁的出现,变得更适合让人行走。
“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这样的想法在伊索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他就继续沿着道路前行。
一束白光从天穹坠下,穿破林地的黑暗,照亮其中一片算是平坦的空地。
长满苔藓的树根从黑暗中伸出,在空地的中心交织融合,最后变作一个耸起的,足足半人高的中空圆坛。
“漆黑的林木拔地而起,带来无光而无色的深黑。似若有月色从林隙落下,我看到了一口古旧而爬满苔藓的井在其中隐现。”
《司辰志》中的内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伊索凑近一看,细细打量,发现确实能在树根的遮掩下看到一些古旧的石砖。
“我原来以为爬满苔藓是形容,没想到是写实啊,所以这里就林中之井?传闻中掀起了司辰战争的地方?”
伊索打量四周,试图从空地的树根上看到那些司辰留下的痕迹,特别是如果能见到【飞蛾】留下的痕迹,那对他来说这一次就算是物超所值。
然而,什么都没有,林中之井的周围空空荡荡,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划痕也无,就好像是这些东西已经被某种存在收走,让人无迹可寻。
不过也有可能是司辰间的战斗和凡人的理解不同也说不准。
不过或许也不是全无收获。
伊索凑近井边的苔藓,用手术刀割下其中一小块,放在鼻边轻轻嗅闻。
切下来的伤口当着伊索的面飞速愈合,只是一瞬间就看不出任何缺陷。
他在上面感受到了和心跃之伤一样的生命力,只是这种生命力更加旺盛,甚至让伊索产生了一种如果给予一个凭依物,这东西就能无限制地生长下去的错觉。
要不,鉴定一下?
【井边苔藓:丝毧是守密者,是遗忘者,亦是明晓者,她或许忘记了某些事物的死亡,又或许她对宝物的渴求过于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