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他半年前买来的，一直放在卧室床底。
&esp;&esp;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esp;&esp;出现在黎昌的手腕上，出现在自己的手腕上……
&esp;&esp;“任克明。”黎昌忽然叫了他一声。
&esp;&esp;他滞然抬眸。
&esp;&esp;“律师别找了。”
&esp;&esp;黎昌声音轻轻的，仿佛一阵随时能被吹散的烟。
&esp;&esp;“你有本事，就这样拷我一辈子，”他说，“否则……”
&esp;&esp;否则。
&esp;&esp;话停在这里，他没再说。
&esp;&esp;
&esp;&esp;夜晚九点， 冷月昏星。
&esp;&esp;东郊走出一道修长身影，面容冷峻，开门上车。
&esp;&esp;前座的助理察觉动静，不敢回头， 只敢在后视镜里快速窥看。
&esp;&esp;任克明上车了。
&esp;&esp;他眉眼低垂， 五官隐在路灯的阴影之中， 如山般幽黄。
&esp;&esp;忽然抬眸， 他和助理对上视线。
&esp;&esp;助理登时一怔——
&esp;&esp;那双眼，像深不见底的冰泉。
&esp;&esp;她骤然想起昨天下车前的任克明。
&esp;&esp;同样的一双眼。
&esp;&esp;同样暗杂着殊难领会的情绪。
&esp;&esp;可还没此刻这般冰冷。
&esp;&esp;她不知道的是， 其实这双眼半小时前还在流泪。
&esp;&esp;一滴又一滴泪水，从下颌滚落， 落泪时他已经解开手铐。手铐解开， 仿佛也解开了身前之人和他之间的某种必然联系。
&esp;&esp;黎昌抽出手， 接连后退好几步。真的是好几步。
&esp;&esp;他退到沙发后方，和任克明拉开一段距离。
&esp;&esp;这时距他和任克明提出离婚已过去十来分钟。过去的十分钟里， 他就和他那样对站着，相顾无言。
&esp;&esp;此刻依旧无言。
&esp;&esp;黎昌甚至都不相信， 任克明居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把自己解开了，他在沙发后看着任克明， 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
&esp;&esp;还是任克明忽然抬眸看向他， 问：“……否则， 什么？”
&esp;&esp;问这话时，他站在原地没有靠近黎昌。
&esp;&esp;就像是知道黎昌怕他一样。
&esp;&esp;就像知道，自己现在又在发疯一样。
&esp;&esp;黎昌紧抿双唇，没有回答。
&esp;&esp;他能回答什么？或者说， 他的回答又有什么用？
&esp;&esp;任克明懂啊。他肯定懂自己没说完的话是什么。真要把那两个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呢？
&esp;&esp;连黎昌自己都不想说那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