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缛节,虽多年来已熟习了,终究有些拘谨。
&esp;&esp;“白卿。”皇帝微笑,“这菜是否有些不合胃口?”
&esp;&esp;“回陛下,宫中肴馔精细,臣久不闻京中繁华,一时不惯罢了。”
&esp;&esp;什么时候跟哪学了这么一口官话。皇帝不禁轻笑,道,“朕只怕菊宴太素了些,爱卿不能餍足,不必讲这些虚礼。”她给身侧女官递了个眼色,便有小宫娥来听了吩咐下去传话了。
&esp;&esp;不一会儿,另有几个中官,抬上一只全羊来,揭了盖子,却是一道五宝蒸全羊。
&esp;&esp;“这是灵州刺史新贡的滩羊,大约与朔、灏两州口味不同,爱卿可略用些。长安,为白将军布菜。”皇帝举盏,菊花酒清香扑鼻,“卿镇边十余年,朕谨以此杯聊表些敬意罢了。”
&esp;&esp;“臣谢陛下。”清酒入口,微甜而不醉人,是宫中风味。
&esp;&esp;一语间,中官布菜已毕,羊肉蒸得软烂香糯,更无腥膻气,只有些药草甘香在侧,比之前几味菊肴确更引人食指大动。
&esp;&esp;皇帝在一旁微分神瞧着,白连沙前日里述职时候对定远军很是熟悉,更妙的是不仅军中,连着镇北都护府下幽、云、朔、灏、燕几州民情民风、通商往来亦颇有所知。虽不如各州刺史般了如指掌,却很能说出些见解。
&esp;&esp;此时宴饮奏对、文墨礼节也算得不错,赵丰实荐他为后继,实在没走眼。
&esp;&esp;虽则也些微流出些喜怒,不过究竟是年轻人,皇帝也不需要他城府,性子也刚刚好,不急不躁,是已然磨出来了。
&esp;&esp;若是他还在,大约也是这般吧。皇帝不禁想起来,究竟近十年过去了,当年延平城里的少年人都教漠北风沙磨得锋利许多。
&esp;&esp;只可惜没什么如果。那时候终究算漏一着,教崔氏乘隙而入了。
&esp;&esp;总归如今好了,崔氏一除,曾掣肘皇权的几大世家都再翻不起浪来,虽私底下结党互斗,暗流涌动,终究上不得台面来。
&esp;&esp;夜入酉时,皇帝叫了人驾车送白连沙回府去,自携了崇光上辇。
&esp;&esp;待长宁问了一句“陛下往何处去”,皇帝才反应过来,轻声笑道,“自然是去瀛海宫。”御辇这才缓缓行起来。
&esp;&esp;灯火飘摇里,各宫的屋顶也同崇山峻岭似的,重重迭迭横亘在天际线上,沉沉地投下暗影。
&esp;&esp;待至路口,崇光忽地瞥见右手边没一点儿光的宫殿,外头的墙皮甚至还有轻微开裂。
&esp;&esp;正是九月时节,墙内各色菊花早盛开了,阵阵的清香便随晚间风飘出来。
&esp;&esp;“怎么了,盯着步蟾宫看。”皇帝叫停了銮驾,让少年人看个尽兴,“要是里头住人,可要叱你一声僭越了,这么觊觎中宫的。”皇帝虽则是笑,眼底却全是审视意味。
&esp;&esp;“臣侍不敢。”崇光一惊,察觉出皇帝笑意底下的不快来,“只是忽然瞥见,发觉墙皮裂开了。”
&esp;&esp;“是该粉刷修葺了。”女帝也有些感慨,“毕竟都近五十年没住人了,上一次还是朕的父后,孝敬凤君住在这里,他薨逝后便再没人住过的,里头陈设还是他在时候的样子。”
&esp;&esp;原来先帝还留了一处痕迹在这宫里啊。女帝一下想到,只是她也不踏足这宫殿,便浑忘了去。
&esp;&esp;当年孝端凤君入宫,先帝以步蟾宫年久失修为由,安排陈皇后住清仪宫,一住就是十几年,直到孝端凤君病逝,都没一日入主过此处。
&esp;&esp;连皇女新婚,同侧君入宫谢恩都是在清仪宫,只后头先帝让两人在步蟾宫正殿上了一炷香,算是同父后告知一声。
&esp;&esp;先帝在时隔几年便要将这里修葺一番,当时她不理解,都互生怨气闹到那般地步,到底什么放不下的,现在也约莫能体会些许了。
&esp;&esp;不过是人去了,只能做些旁的假作一切如常罢了。
&esp;&esp;爱而不得,大抵如此。
&esp;&esp;“罢了,长宁,叫尚宫局找人修葺一番,朕记得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