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镇来到府衙时心情很是复杂,让他意外的是,今日并不是公开审理。普通老百姓的寻常案件大多是公开审理,只有涉及到特殊任务或者涉及相关机密,才有可能关闭府衙,内部审案。
他来不及多问,因为,施音禾已经站在公堂上,而府尹李大人也早已到位。
在府衙关了两日的施音禾没有想象中的狼狈,反而有些从容淡定。
李大人跟状师以及旁边的衙役也没有往日的咄咄逼人,这让他很诧异。
“堂下可是杨家大公子杨镇?”李大人率先开口。
“小民正是杨镇。”杨镇谦虚的拱手施礼。
他施礼的时候忍不住睨了一眼旁边的施音禾,施音禾面无表情。
“杨镇,你递上来的状子,本官派人走访了你们的铺子作坊,也从商会处取来账簿核查,至于内定胭脂一案,也从宝月斋处调查清楚。本官现在再次问你,撤案还是继续?若撤案,对双方都有利,你只须交一笔罚金即可;若继续维持状告,本官就按照律法从严查处,不能再反悔。”
杨镇心里纠结又苦恼,迟疑片刻,觉得还是打算给施音禾一次机会,他转向她,诚恳的说道:
“音禾妹妹,要不还是算了,我其实并不想真的为难你。你若能答应留在杨家,或者按母亲的要求,切割一半资产,填补亏空,再补偿两万两银子,我便撤案。我仔细想过,留一半给你,不少了,你一个人,用的并不多。”
施音禾面露讥讽:
“你还不如明抢,你敢明抢,我施音禾还敬你是个真土匪;在外头找了个女人本没有什么,但你却跟她联合,暗算我施家,让我感觉自己是个瞎子,竟对这样龌龊的男人动过心。”
堂上的李大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旁边的状师跟衙役也低头不语,整个公堂落针可闻,让杨镇难堪。
他脸上一热,恼羞成怒:“施音禾,是你自己贪墨在先,后又联合宝月斋作假污了杨家名声,我本不打算追究你的错处,你若答应,大家各取所需,相安无事;若执意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施音禾面若寒霜,步步紧逼:“你明知道,若作假成立,宝月斋必定不会放过我,还托人给宝月斋的送货妈妈送银子,让她诬告我指使的。杨镇,我施音禾跟你无冤无仇,也不阻拦你跟你的女人双宿双飞,你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杨镇错愕:“送银子?没有的事,这样龌龊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做?”
施音禾冷笑:“你不做,你的女人做也是一样的,你俩狼狈为奸,一心想把我往死里整,当真是我当初看走了眼。”
杨镇并不相信柔弱的廖婉宁能做出这样的事,他闻言即刻怒喝出声:“施音禾!婉宁是我带回来的,你有什么怒火尽管冲我来,何必这样污蔑她?她一个弱女子,初来乍到,晋城的路都摸不清,如何能找到那送货妈妈?”
施音禾见他死活维护廖婉宁,心里更是又悔又恨,悔的是自己曾经对他死心塌地;恨的是他对别人深情对自己绝情,她往日对杨家的付出,如今看来竟是个笑话。
她笑了,笑得有些凄惨,泪珠在白玉般的脸颊无声流淌,竟有一种凄婉绝绝的美,让杨镇看得心里一震。
“杨镇,”她轻启朱唇,发狠道:“你竟如此决绝,也好,从此我跟你,再无瓜葛了。你要告便告,我奉陪到底。”
杨镇心里莫名烦躁,恼怒她不知悔改,又暗恨她逼得自己无路可退。他也跟着发了狠:“很好,若不是父亲把你接回来,你我本来也没有任何瓜葛。你不肯退一步,我也不再客气,一告到底,你就等着接受审判吧。”
施音禾冷哼一声,讽道:“这么下作的手段,真是无耻至极!难为当年的杨老爷,这样正直无私,竟生出这样的儿子……”
杨镇当庭呵斥:“你把我杨家搅成这样,有什么脸面提我父亲?”
施音禾怒极反笑:“带一个大肚子女人回来搅乱杨家的是你,不是我!”
“施音禾!”杨镇两眼喷火:“你最好别后悔。”
“啪”
李大人狠狠拍下惊堂木,喝道:“公堂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既然你们不愿和解,那便开庭审理,一旦开庭,就由不得你们反悔了。”
“绝不反悔!”杨镇压下怒火,咬着牙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