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张叔夜带着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抵达张员外府邸,那管家却说,张员外去了榷场。众人只好一同赶往榷场,只见,契丹人、党项人、高丽人、中原人、波斯人、大理人、吐蕃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马匹、牛羊、骆驼、布匹、丝绸、瓷器、铁器,一应俱全。
叫卖声此起彼伏,来往间热闹非凡。四下绿树成荫,一排排大树,昂首挺胸,威风凛凛。讨价还价之际,听不懂契丹人说得什么。只见汉人比划,各国人猜。各国人比划,汉人猜,原来至此的商贾早已是年纪轻轻的胆大之人。
好在有些老者,懂得许多异域话,愿意帮忙通译几句,便避免了不少尴尬。那契丹人也会汉话,但并不主动开口。如若中原人破口大骂,契丹人才会用中原话应对,这便让许多中原人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费无极见一马群嘶鸣之际,上前问道:“这雄州如今买卖可好?”商贩叹道:“马马虎虎,不日将回中原去。这日子实在难以为继,苛捐杂税没少,反而变本加厉,真是令人苦不堪言。听说有许多中原来的假道士,来此招摇撞骗,说是朝廷派来收税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何时有道士收税了。”
张明远道:“果然不容易,没想到如今虽说大宋富甲一方,可寻常百姓也并不好过,边关的榷场也是有苦难言。”
商贩打量了张叔夜等人片刻,给马刮着毛,摇摇头就苦笑道:“如今在大宋,那道士地位很高,林灵素就是,不过也不可有恃无恐,为所欲为不是?朝廷还派人到雄州暗中抓捕胡言乱语之人,谁人不知,肯定是蔡京和童贯的馊主意。告密者比比皆是,搞得雄州人心惶惶,鸡犬不宁,还做什么生意,还是保命要紧。”那马匹嘴里咀嚼着什么,又低头去喝木桶里的水,水声咣叽咣叽响个不停。
种溪一脸不悦,双手叉腰之际,气道:“官府果然欺人太甚,假道士也是令人发指。难道雄州榷场要关门了不成?”张明远看向四处,宋朝商人果然不如契丹人多,便道:“没曾料想,榷场遭遇如此变故。”
种浩是首次抵达,虽说听京兆府说书人提及雄州榷场很多次,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番来到,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自然不敢相信,便道:“我们刚来榷场,便遇到关门,实在扫兴。素闻‘澶渊之盟’后,我大宋与辽国之间有许多榷场,想当年都是热闹非凡。可如今却凋敝不堪,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偏偏见不到昔日的繁盛,岂不抱憾终身?”不觉黯然神伤,低下头去。
张叔夜长叹一声,自然知道当年的盛况空前,毕竟出使辽国多次,每每路过雄州,自然会到榷场光顾一番。想起当年在雄州榷场,遇到不少西域的奇珍异宝,张叔夜便笑了笑,叹道:“如今天下并不太平,你争我斗,时局不稳,富商大贾最怕血本无归。本官素闻许多商人抵达此处做买卖,他们都不来了,不知去了哪里。”
正在此时,只听的是,有人过来了,“二位小兄弟,老夫说过,我等定会再见。这后会有期可非儿戏,这不,昨日一别,今早又见,实在是缘分使然。”张明远、费无极转过脸去看时,原来是昨日的张员外,后面紧跟的依然是那个三角眼的小厮,他依然威风凛凛,傲气十足。那张员外见到张叔夜,马上近前握手,二人久别重逢,情深意切,不在话下。
张叔夜道:“兄长如今可好?多年不见,依然风采依旧。”张员外道:“哪里话,贤弟在朝廷做官,如今出使列国,也算光宗耀祖了。哪像我,只是做买卖,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不过混口饭吃罢了。”
种浩、种溪近前见礼,张员外道:“你们莫非是种师道的二位公子?你们小时候,老夫还抱过你们。还记得那是建中靖国年间的六月,老夫带着契丹友人送的西瓜,去了京兆府,拜访种师道。种浩和种溪当年还是小男孩,如今都长大成人了,后生可畏。”
种溪惊道:“我想起来了,前辈当年带着大西瓜,我还踩到西瓜皮,摔了一跤,屁股老疼了。”指着自己的屁股,拍了拍。众人都笑。
种浩笑道:“你还哭鼻子了,为此娘误以为我把你推到了,便朝我屁股打了几巴掌,哥哥我好委屈。”
张员外乐道:“小男孩小时候都爱哭鼻子,无缘无故,莫名其妙,便哭个没完没了。等你们有了小孩,便知道了。”随即问种浩、种溪二人眼下是否有妻室。得知种溪如今形单影只,张员外笑道:“我女儿在东京,老夫招你做上门女婿,如何?”众人哈哈大笑,种溪乐个不住。
张明远连忙上前拱手作揖笑道:“张员外,晚辈见礼了。今早特来榷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