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泰死死的揪着那封简单的手书,厉声问道:“这样的手书,她还写了多少?”
小伙计被顾安泰再次燃起的怒火搞得莫名其妙,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小东家的手书写了不少,除了药王谷里的各位亲朋好友,夔州城里和药材沾边的人家也都有一份……”
顾安泰的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小伙计一看惹了祸,赶紧的急呼起来。
瞬时,顾家大院闹翻了天。
好在顾家医药为本,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大夫。
老大夫只看了一眼,就断定是怒火攻心所致,几根银针下去,顾安泰很快就醒了。
醒过来的顾安泰开口第一句,便是:“谢承影,你,好得很!”
用四个字的手书轻慢我,用凉州的药材生意引诱我,用夔州药商来辖制我,用李安然来威胁我,最后还用避而不见来躲我……
不就是利用了你一回,至于吗?
又不是没有给你好处!
至于么?
顾安泰抵抗不了诱惑,又不得不接受谢承影威胁,虽然恨得牙痒痒,却还是把谢承影的伴手礼往李安然的屋子里送,还让人嘱咐她有事没事儿多带带,去人堆里面晃晃。
顾少夫人打头宣传,不出三日,整个夔州城都知道一口酥的小东家从京城带了一批首饰回来,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一口酥的生意别提有多火爆了。
不过,大部分人都是过来买首饰,顺便带点糕点回去。
这种本末倒置的行为,搞得掌柜的哭笑不得,免不得背后嘀咕小东家几句。
你一句,我一句,谢承影见天打喷嚏。
第无数个喷嚏之后,谢承影都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抬手给自己把了把脉。
结论,当然是身体无恙。
可别人不知道啊,一船人全都离她远远的,生怕也惹上了风寒。
谢承影下意识的想要解释,旋即又觉得,这个解释有些苍白,只能自觉的走出船舱,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吹冷风。
好在夔州到通州一路顺风顺水,并不比商队慢多少,谢承影在甲板上吹了小半天的冷风,就远远的看到了江岸伸向江中的沙洲咀上,矗立着几处茅草屋。
茅草屋后,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排由乱石块垒成的平行于江岸百米长的坡岸。
谢承影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指着那潦草到不行的地方,揪着船老板的领口,惊讶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通州渡?”
船老板一把抓回了自己的领口,没好气的说道:“这不是通州渡又是哪儿?
我收了你的船费,还能把你给拉到瀛洲,卖给浪人?”
谢承影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撇了撇嘴,嘟囔道:“那不是没想到,通州是这样的么!”
“怎样?”
船老板横眉冷目。
“前途无量!”
谢承影审时度势,给出了委婉却中肯的评价。
船老板这才气顺,看着破破烂烂的通州渡,叹了一口气,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通州再穷,那也是我的家,听不得别人说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