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三声鼓响,宣府城关的警报再次响起,罗亨信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来,再次走到城墙之上,以手遮阳望着不远处瓦剌骑兵的攻势。
这是今天的第三次警报,守在城内的将士都已经有些麻木了:照这个样子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罗亨信能够察觉得到众人的情绪,甚至连与他一同守备的都督同知朱谦也生了退却之心,但他没有丝毫的动摇。
边关的风雪愈大,而罗亨信由于上了年纪,才往远处看了一会儿,他的老泪眼就又模糊地花掉了。
旁边比他小几岁的朱谦看着不忍,便叹口气劝慰道,“罗大人,瓦剌进攻愈急,您说……这宣府还守得住吗?”
“什么?”罗亨信自几年前听力就开始退化,此时在外面风雪天儿呆久了,耳朵里更是嗡嗡作响,“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宣府可能守不住了……”朱谦附在罗亨信耳边,将手拢作喇叭状,“要不咱们就把大军撤回京师吧!”
“不成!绝对不成!”罗亨信这次倒是听清楚了,立刻将眉头皱得紧紧的,“我今年七十三岁,一直受朝廷大恩,现在国家危殆,正是我以死相报之时,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宣府!”
罗亨信说罢,便由人搀扶着下了城楼,尔后来到内城门前,让人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谁胆敢出城,我就亲手杀死他!”
此时朔风猎猎,雪花飘飘,须发皆白的罗亨信当众说出这句话时,自有一股威严之意。
罗亨信见众人都低下头去不说话了,便站起身来,拔出腰间佩剑,尔后往地上一插道,“把鼓搬来!老夫亲自替你们擂鼓!”
朱谦在城墙上见罗亨信手持鼓槌,凛然而不可犯,也不由得深受感动,于是赶忙下令道,“召集城中百姓,只要能够搬得动东西的,全都过来守城!否则城破之后,谁也没有活路!”
“弓弩手防严实了,只要瓦剌的骑兵敢靠近,就用箭射死他!”朱谦说罢,也跟着拔出佩剑,在宣府城楼上积极地开始了巡防工作。
关外的宣府就一直这样独自坚守着,阿剌和脱脱不花的大军也只能在城下徒呼奈何,始终未取得大的进展。
不过也先却没法去怪罪他们,因为他自己在居庸关下已是焦头烂额:居庸关内的守军不仅依靠着坚硬的冰城阻住了自己的攻击,而且还不时地用弓箭、火铳等物对任何敢于靠近城关的人进行猛烈的回击。
最终也先迫不得已,将大军从居庸关下撤走,可谁知京城内竟又派出一队人马,与居庸关内的守军内外夹击,将自己打得大败。
仗打到这个份上,也先再不敢有任何奢望,只得怀着无尽的悲愤和遗憾,准备从紫荆关取道撤军。
可京城内的于谦等人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也先,毕竟这个机会他们已经等了很久:瓦剌的大军人困马乏,士气低落,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纪凌、石亨等人率领大军出了京城,准备对瓦剌的大军发起最后一次攻击。
可也先对这一切却浑然未觉,只是想着好好地歇息一晚,等到第二天就出紫荆关回塞北老家。
不过也先的大军警惕性还是很高的,为了防备敌人夜袭,他们连帐篷都没有搭,只是让士兵在这种大冷天里盖着行军用的物事儿睡觉。
而且每个士兵都必须睡在战马的旁边,刀也不能离手,这样自然能够保证他们很快就能进入战斗状态。
但也先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明军的火器威力:要知道大明朝现在不只有射程很近的火铳等物,还有射程很远的大炮,而现在,它们正在悄悄地对准瓦剌的大军。
“火药都装好了吗?”朱仪此时站在那些炮手后面,心情异常地激动,“动作轻点,再塞些生铁子。”
“成国公,不能塞了,再放就该炸膛了……里面的渣子已经清干净了……”
“那好,都对准了……”朱仪后退几步,将手高高举起,“到时候你们这几十门炮一齐发射,而且要不停地放,装弹的都在后面麻利点!”
没有人回答朱仪,他们只是各自准备着自己的工作:装弹的一人抱着一大堆物什儿在后面排着,清镗的手里拿着家伙也不敢松懈。
“那好,听我命令……”朱仪将目光扫过眼前的这群士兵,眼见炮手已经将火折子凑到了线芯跟前,便重重地一放手道,“开炮!”
朱仪一声令下,几十个炮手齐齐将线芯点燃,随即迅速捂住耳朵躲到了后面,没有炸膛,没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