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久没有这个感觉了,狂风迷眼灌喉,让她情不自禁的挣扎。
她联想到了在戾气涌动的陈夕面前皮肉的刺痛,顿时明白这并不是风,这是李丁的鬼气。
她心中惊骇,觉得格外可怖。难道,莫榭都没吃掉她,是为了送到这个恶鬼嘴里给他吃掉吗?
她眼眶里眼黑扩大,怨气横生。
耳边还能听到家人的哭声,凄切心痛。
她自打火化后,听到这个声音,一直觉得恨不能直接消散,以逃着哭不出,咽不下,剜心裂肺的苦楚,只是因为突然有了欠债、又众事纷纭,姑且压抑下来。
可在此刻将要彻底消散的时刻,黄明明悟了。
她不想消失,哪怕她已经死了,五感都和常人不同,日日都被悲伤和分离之苦、永远无法分离的死时经受的肉体之痛折磨,她也不愿意消散。
她还在这里,她还能思考,能感受。她要继续存在。
黄明十指如刀,准备拼死一搏。
她没有发现,属于她的鬼气,无声地蔓延,察觉不到鬼气的形和意,却使温度骤变,在场所有的鬼,都感到了渗到魂魄中的冻结般的感受。
高庆芬叹了口气,搓搓手臂:真冷啊。
李丁面无表情,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低声的追问:“你知道……我的骨头埋在哪儿吗?”
黄明决心豁出去,也不再畏畏缩缩。她说:“随它在哪!”废话少说,要杀要剐赶紧的,别再提问了!
李丁直起了背。他看着月光下这一片荒地,喃喃道:“我找不着,我找不着……”
他抓住了一把草,荒草摇动起来——黄明才意识到他竟然能碰到阳间实物——他扔掉了手里这把草,又去拨开另一边:“我的骨头埋在哪儿,我找不到它。我找不到它,我就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高庆芬和莫榭一直望着的月亮,好像轻轻转动了一下。
那一弯细窄的月突然被乌云笼了起来,在鬼的眼里,原本亮如白昼的周围变暗了。
李丁紧紧攥着一把草,看着黄明:“我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是谁杀我?是谁杀我?”
月亮被盖起来了。周围黑了。
莫榭看着月亮,发出了一声呜咽,缩了起来。
高庆芬突然蹲下了。
黄明盯着李丁,一语不发。
就在这时,天色未明,时间难辨。
黄明突然听到了一声“咚”。
只有这一声,并没有更声该响的时候响亮,也没有上下文,来的短促又没头没尾。
好像是有人把那打更的家伙扔在地上,掉在地上磕了一下发出了声音。
李丁“是谁杀我”的疑问中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我是怎么死的?”
黄明看到另一个鬼,在黑暗中现形。
莫榭压低了身子藏在草里,高庆芬也死死蹲在原地,活像一只蘑菇。
黄明看到这两个鬼的举动,心里闪过不妙的预感。她也想蹲下。
可是来不及了。
那个人形已经成型,身材高大,目测甚至接近两米,在暗下来的光线下面目模糊,好像一头怪异的人形野兽。
可是他在说人话:“我是怎么死的?”他又说了一遍。
你爱怎么死的怎么死的,反正你死了!黄明想这么说,可是她说不出话来了。
李丁看见他了。他突然冲了过去,一下子抱住了那个人的腰。
因为来人的身高不正常,李丁趴在他身上,好像一个挂件。
李丁殷切地看着他:“魏大人!我是怎么死的?”
魏大人低下头看着他:“李丁。”
李丁说:“哎,您说!”
魏大人叹了口气:“你又上来了。”
李丁说:“我想不透啊!魏大人!我就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魏大人沉默了,他看着这片荒地。
天幕彻彻底底一片漆黑。黄明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听见魏大人说:“我也想知道。”
霎那间,四面八方传来鬼哭声。
莫榭发出了幼犬似的哼声:“高庆芬!跑吧!”
高庆芬看了一眼黄明,还是点了点头。
黄明恐惧着这片未知的黑暗——她成为鬼之后,在没什么地方对她来说是黑暗的了。
但是现在,她像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未知的危险,或许